他頓了頓抬起手,露出指間緊握的一截翠綠,半晌才回答:“自然……是有的。”
那是大婚那夜,我連同其它首飾一起放在桌上的桃花簪。張歆唯撤去長針,靜靜待他繼續說。
“我曾情不自禁,親吻了一個姑娘的額頭。”曲徵淡道,微微彎起嘴角:“那大約是我一生中,唯一一次放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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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那一句我從未愛過你,那一下輕若蝶翼的親吻。
那段被冰雪塵封的二十餘年,那些會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真正的溫柔。
我向後躲了躲,整個人似被掏空了一般,只站在牆邊愣神。若這都是真的……若不是他在騙我……我是應該歡喜的,不是麼?
可我現在站在這裡,滿身滿心只有深深的恐懼。
腦中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地吶喊,你當然知道為什麼,因為他要死了,因為你從未停止過愛他,褪去了一切傷害和欺騙的表象,你再也沒有理由恨他,所有苦苦壓抑的愛就在這一瞬轟然爆發,連呼吸都艱難起來。
像是再也不能承受更多。
我揪住心口的衣衫,只想坐倒在地大哭一場,可心中卻清楚,已經沒有時間了,絕不可以再耽擱。
於是趁張歆唯去庫房撿藥之時,我悄無聲息地溜至她身後,輕輕咳了一聲。
眼前赫然飛起幾種名貴藥材,我拂去頭上一朵田七葉子,淡淡瞧著張歆唯扔了托盤的炸毛模樣,她似是被我突然出現在這裡嚇得不輕,但不知為什反應過來以後卻低眉順眼地轉過了身,彷彿對我視而不見。
“張姑娘?”我湊了過去對她揮了揮五指,“是我啊。”
張歆唯眼睫毛都不抬,嘴巴閉得緊緊的。
“有急事的。”我堆起一抹笑,“都這時候了就別鬧了嘛。”
她更加堅定地將頭撇到了一邊。
我指著一處角落驚道:“哎呀,誰掉在那兒的十兩銀子?”
“在哪兒?”張歆唯立時蹦了過去。
……
我默默撫額,這貨的節操當真是沒救了……
“我收了曲公子一百兩發誓一個字都不跟你說的。”她哭喪著臉說,“這下一百兩要泡湯了……”
“是我偷聽到的,自然就不算你說的。”我寬慰了她一句,面上已掩不住焦急,“曲徽所中之毒……到底是什麼?當真沒有可解之法麼?”
“若真有可解之法,這幾日我也不用泡在典籍裡啦。”張歆唯微微嘆了口氣,“曲公子所受之傷雖重,但他內力深厚,掌上和刺傷都不是甚麻煩事,問題便出在那匕首上……”
她頓了頓,沉聲道,“那匕首的刃上,淬了一種毒,中毒者外相無損,卻從內裡開始腐壞,便如萬隻蟲蟻啃咬一般,心智不堅便會出現幻覺,最後大約會死得極慘烈,乃是我聞所未聞的一種奇毒。”
我腦中一聲轟鳴,回想起俞兮最後的那句“一起下地獄”,終於明白了她死前那個無比快意的眼神是何含義,而曲徽……在我身畔的六日,淡然淺笑溫聲軟語,暗地裡竟時時都忍著這般可怕的疼痛麼?
心中狠狠揪起,我握住張歆唯的手,艱難道:“當真沒有辦法了麼?你是杏林張氏一族,沒有解不開的毒……”
“對應此毒的方法,確然是沒有的。”張歆唯沮喪地搖頭,“我所能做的,也不過是減輕或延緩他的痛苦……”
“可我聽說過張氏有個起死回生的法子——”
“那個方法已被視為禁術。”她立時驚恐地搖頭,“限制太多,造孽太多,這個法子早被爹爹抹去,連提都不準提起,金姑娘你又如何知曉的?”
與張歆唯言語完畢,我從庫房出來,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