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的一兩天,要把一些用不上的資料銷燬。
陳最把一沓資料扔進火盆。
資料瞬間被火苗吞噬,跳躍的火苗在火盆中肆意舞動,暖橙色的光輕柔地灑在慕容洧鈞的臉上。
在火光的映照下,他眼神有些深邃,宛如藏著無盡的故事。
他看了他一眼,“在想什麼?”
慕容洧鈞沉默著抬起頭,“這個燈泡二十三年間,換了七次”
他慢慢踱步到操作檯旁,手指輕輕撫過上面兩道凹陷的劃痕,“這是我因為生氣,砸東西的時候留下的”
陳最視線輕掃:“你脾氣還挺大”
“呵呵,”
慕容洧鈞笑了笑,緩緩開口:“那是剛來這裡沒多久,突然有一天,實驗進行不下去了,我找了原因才知道,是其中一個研究員在上一步時,少寫了一個數字”
他豎起一根手指,“就因為這一個數字,”
“大家兩個月的努力全部白費,所有的一切全都要推翻重來你說我能不生氣?”
陳最點點頭,“理解,”
慕容洧鈞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個牛皮紙封面的記錄本,扉頁上"1962912 "的墨跡已經暈染成灰藍色。
“這是我的記錄本裡面寫的東西,只有我能看懂”
“不留著嗎?”
他搖搖頭,“都燒了吧,”
說著,他將本子扔進火盆。
看著火舌燃起,火盆升騰起藍色火苗,他的眼神愈發深邃縹緲。
紙張蜷縮時發出的細微爆裂聲讓他想起十年前,他的思路出了錯,當時他裹著軍大衣蹲在同樣的位置,把之前積攢的草稿一張張喂進火焰。
當晚,他喝了不少酒,好好的大醉了一場。
第二天,重新開始。
兩個警衛又從隔壁抱來一摞資料。
慕容洧鈞拿起最上面的一沓地圖扔進火盆。
看著鐵桶裡的火舌正吞噬著一頁座標圖,那些糾纏他二十年的過程,在火光中扭曲成陌生的形狀。
操作檯上所有的紙質資料都燃燒殆盡,陳最起身,“走吧”
“領導,櫃子裡的這些?”身後的警衛問道。
慕容洧鈞的腳步頓了下,扭頭看去,“我自己來”
櫃子裡的記錄本,還是按照他的習慣遵循著年份擺放著,他把裡面的資料一本本拿出來。
轉身時,一個軍用水壺從掛鉤掉落,1970年磕癟的壺口在地面敲出空曠的迴響。
所有手稿和驗算資料都燒完,慕容洧鈞跟陳最走出實驗樓。
在一樓遇到幾個研究員,他們每個人都神情各異,或激動含笑,或眼眶微紅。
“總工”
慕容洧鈞微微頷首,看著他們問:“這是去了哪?”
“我們去資料室了,裡面的檔案和書籍,都整理好裝上車了”
眼眶微紅的男人開口,“說實話,這馬上要走了,還有點捨不得”
他伸手想掏煙來抽,卻只觸到口袋裡那張明天早上六點出發的通行證。
他嘴角囁嚅,嘆了口氣,“哎,眨眼間,竟然都二十多年了,”
“這馬上就要離開,心裡還有點”他尷尬的笑笑,低頭掩飾眼底的不安和對外面的迷茫。
對於他的情況,慕容洧鈞有些瞭解,是跟妻子一起來的,妻子65年的時候因一場疾病離世,家裡怕是什麼人都沒有了,往常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資料上。
現在實驗結束即將離開,他內心肯定很迷茫,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適應。
慕容洧鈞拍拍他的肩膀,“崔工,回去後,還有很多事需要做”
“你的那些演算法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