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父親的心思他懂,可東方漠身上的毒他卻實在摸不到任何頭緒。
林淨塵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那便是真的沒有辦法了。”芙凌極輕的聲音在林淨塵旁響起,林淨塵向她看去,就見芙凌上前一步,慢慢蹲下東方漠的身邊,她的面上一如平常清冷,除了面色一絲蒼白與以往並無一二。
“是我害了他。”芙凌靜靜的看著東方漠,回憶起昨夜的種種,她面色帶了絲自嘲的笑意,“原來那紫龍玉中的蠱蟲不是解藥卻是尤氏一族為了避免後人痴迷功法性情不可掌控而煉製的毒物啊,想來那蠱蟲之密只有煉製蠱蟲的那位先祖知道而已。”
她慢慢低下頭去,林淨塵看不清她的神色,隨後便聽她道:“若是東方漠再也醒不過來,那我這條命賠他就是了。”
林淨塵心驚,“芙凌姑娘!”
芙凌卻什麼也沒說,她站起身來解開了林遠棋身上的鐵鏈,只道:“我不知你與尤家與玄靈教恩怨,也不願知道,不過你終歸是東方漠生父,他雖說恨你但卻從未有取你性命之意,想必即使已然暴戾嗜血卻仍不願看你死去,你走吧。”
林遠棋卻不動,芙凌能放過他恐怕那是因為她看出他對東方漠的悔意與自責,若是他曾流露出一絲對東方漠的冷漠之意,想必芙凌此刻已然殺了他。
芙凌抬眸看他,“他十歲便沒了母親,義父也隨即離世,教內眾人因他身份無人敢親近於他,他沒有玩伴沒有家人,所依靠的只能是自己,這些年來他獨撐玄靈教之餘又要躲避中原武林追殺,林盟主,你說一個十歲的孩子是如何度過那些日子的?”
林遠棋沉默並不言語,然而拳頭卻捏的緊緊的,他雙眸緊閉,面色痛楚。
芙凌又道:“如今他命不久矣,林盟主還有什麼話想對他說?”
林遠棋蹲下身來,輕輕撫了撫東方漠的面龐,這個孩子與他母親真像啊,即使那樣孤苦無依也從不肯向他低頭,不給他找尋他的機會,林遠棋苦笑,“他這個樣子,我身為人父又豈能置之不理,我有辦法救他。”
林淨塵微微詫異,然而他身側的芙凌面上卻不見絲毫驚詫之色,似乎早已想到了什麼。
林遠棋笑了笑,芙凌這個姑娘真不簡單,習武之人都知渡功救人之理,況且他與東方漠都曾修習過尤家功法,內息脈數皆相差無二,為了能讓他甘心救下東方漠,她刻意激發他對東方漠更深的悔意,想必就是為了這一刻,林遠棋淡淡一笑,可他明知是預謀卻仍心甘情願的往下跳,對於東方漠這個兒子,不論這些日子東方漠對他做了什麼恐怕都不能抵消他曾對東方漠的傷害,如今就當是他這個父親對他的補償罷,即使要付出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林遠棋盤地而坐,東方漠被他置於身前,內息源源不斷從他掌心送到東方漠體內,片刻之後林遠棋已是汗水淋漓,林淨塵驚詫的看著他的父親頭髮一點點變白,他咬了咬唇,將頭瞥向了一側。
芙凌沉默的看著他們,東方漠自身功法已然散去,此刻的他就像是一顆空的有了裂紋的瓷瓶,林遠棋修煉的尤家功法並未突破第八重,這樣的功法未受邪戾之氣最是深厚純淨,如今將他的功法盡數傳授於東方漠無疑有助於修復那瓷瓶身上的裂紋,讓本欲散碎的瓷瓶重新完好。
黑紋在東方漠身上一點點褪去,直至完全消散,待功法傳送完畢林遠棋像是蒼老了十歲一般,他艱難站起身來,險些摔倒,林淨塵忙去扶住他,“爹!”
林遠棋擺擺手,“為父沒事。”
東方漠還未甦醒,林遠棋喘息咳嗽幾聲,蒼白的頭髮隨著他的動作滑下肩頭,他看著東方漠重新變得紅潤的面龐微微一笑。
芙凌看了林遠棋一眼,心中終究幾分動容,道:“多謝了,林盟主。”
林遠棋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