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劍無眼,華青弦生怕是傷了孩子,只駭得大叫:“小顏,快回來,快回來!”
小顏已經比以前懂事得多,知道自己一旦停下來華青弦就一定會被帶走。想到哥哥走前交待自己的話,又想到如果華青弦被帶走了,她就沒有孃親了,哪裡還肯停下來。
她是一團小旋風在屋子裡翻來飛去,那些捱了打的官兵氣得跳腳,揮舞起飛劍卻始終傷不到她的人。這時,屋外的官兵聽到屋裡的動靜,又湧進來一波。
人數一多,小顏也有些應付不住,再加上孩子的體力有限,一個不留神,便被哪個胡亂揮舞的長刀掛到了身子。小顏一下子倒在地上,好在身上穿的夾襖很厚,雖然被劃開了一大道口子,卻也沒有傷到她的皮肉。
那些官兵被個孩子打得哇哇叫本就心裡有氣,這下子看她終於跌倒在地,當下就要拿刀去砍,華青弦大駭之下,整個人都撲了上去,將小顏死死護在身下,想著就算是死,也不能讓孩子受一點半點的傷。
官兵的刀刃上見了血,便跟瘋了一般,開始在屋子裡胡亂地揮砍。被傷了的下人們頓時亂成一團,慘叫聲,呼喊聲,伴著陣陣尖叫,一寸一寸地割裂著華青弦的心。
她原是想著,如果這些人想要抓個人質,必定不會讓她受傷,或者,就拿她一人去換所有人的安全就好。可這個想法才剛剛在腦子裡成形,就見那些官兵七手八腳地伸手來抓她。
果然是沒有再拿刀下手,但卻是要活抓了她去。
華青弦把心一橫,抓緊手裡的髮簪便對著最近的那人紮了過去。那官兵的手被髮簪戳的生疼縮了回去,卻仍舊不肯放棄,又復抓了過來。
如此反覆,華青弦的氣力也快要用盡。
如果是攝政王的人來了,抓了自己去也許只能起到威懾的作用,可如果是恭王的人抓到自己,那麼,帶給夜雲朝的只可能是噩夢。她就算不能與他並肩而戰,也絕不能拖他的後腿,正不能讓他為了自己連命也搭進去。
她總是隻有半年的命了,她總是也活夠了本了,她總是……
勉強支援到了最後一刻,已經再沒有了別的法子,華青弦重新攥緊手裡的髮簪對準自己,閉上了眼睛。
寧死,也不能被活捉了去。
寧死……
——
殺進屋的那一剎那,駱惜玦眼見的就是這個情景。
華青弦瘦小的身軀壓在小顏的身上,闔起眼睛,臉上無畏無懼,尖尖的下頜微抬著無論什麼都不能撼動她的決心,嘴角微微揚起,彷彿有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樣的絕裂,那樣的果敢,帶著玉石俱焚的決心。
他,驚呆了。
“少夫人。”
剎那的失神,是耳邊忽地晌起的一個聲音,駱惜玦猛地回過神來。卻是天水帶著嗜殺四方的氣勢,狂掃一片,那些官兵又豈是天水的對手,不過眨眼之間,已是避地哀鴻……
這個聲音到底有幾分的熟悉,最緊要的關頭,華青弦手裡的髮簪猛地被人壓了去,她霍地張開了美麗的大眼。恰對上駱惜玦失魂落魄的雙眸。最失魂的瞬間,有垂死之人奮力揮刀而來,天水不及阻止,駱惜玦卻當仁不讓,用血肉之軀死死護在了華青弦的身前。
“呃啊!啊……”
皮肉割裂的聲音,伴著駱惜玦隱忍的悶哼,他慘白著臉倒向華青弦,帶著滿身的鮮血,將她重重壓倒在地上。
華青弦怔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反應過來,這樣的情況下,她是怎麼也不會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駱惜玦和天水,更沒有想到,他會不顧一切地衝上前來,替她擋下了那致命的一刀。
僥倖逃過一劫,屋子裡暫時靜寂下來。
半伏在華青弦的身上,駱惜玦靜靜地看著懷中的小女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