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進門的陳浮生就看到狀元一直保持著盯著棋盤的那個姿勢,陳浮生走到近前都沒有發覺,看著那副棋盤,陳浮生忍不住搖了搖頭,要說一晚上破世界紀錄似的連戰連敗二十盤陳浮生要沒有一點心酸那肯定是假到二百好幾的,現在的陳浮生內心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為不服氣想下還是確實就是比別人多一根神經不怕輸,心裡不停安慰著自己反正已經輸了一晚上了,也不在乎再多輸一兩盤的陳浮生點燃一根菸靜靜等著狀元回神,估計是聞到了煙味,狀元終於回過神來,看著陳浮生道:“幾點了?”陳浮生丟給狀元一根菸,也不問狀元在想什麼,平靜的道:“繼續?估計下完這盤天也就快亮了!”
狀元點了點頭,點燃一根菸深吸一口,一副享受模樣,輕聲道:“我的下棋是我那老鬼師傅教會我的,從我剛學棋開始他就扔給我不知道從哪搗鼓出來的殘局棋譜讓我自己研究,他從來不跟我對弈,就我自己一個人從九歲開始就在那間破寺廟裡自己左手跟右手下,到了長大了點我就跑下山了,那時候忙著坑蒙拐騙偷,吃喝嫖賭抽,也沒時間找人下棋,等到我想找個人下幾盤的時候,就跑了回來,哪知道那個老鬼就在那張蒲團上只剩下半口氣了,最終也沒有跟他下過一盤棋,說起來唏噓感慨的很,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水平。
我憑我那半吊子水準後來也對弈過不少人,有你的引路人魏端公,還有那麼一些城府厚黑的公子大少,也有類似澹臺浮萍這種角色,下的有一多半是和棋,有那麼幾次是輸掉的,可惟獨沒有像今天一樣有這種類似想跟我那老鬼師傅一較高下的強烈感覺,幾乎每盤都是抱著極強的勝負心來下的,你說奇怪不奇怪?”陳浮生很老實的搖了搖頭道:“不知道!”狀元頓了頓,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有一點就是你確實跟那些人不一樣,大不一樣,也難怪你那麼落魄的時候小爺就肯為你鞍前馬後。”
聽著狀元的話陳浮生沒有說什麼,臉色也一如既往的平靜,沒有絲毫該有的表情,只是腦子裡沒來由的就想起雞鳴寺的那個小姑娘的口頭禪都是緣分吶。說話間棋盤已經擺好,楚河漢界,涇渭分明,狀元笑了笑道:“最後一盤,該你執黑!”說完狀元正襟危坐,臉色代之而起的是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平靜,依然平淡無奇的開局!
陳浮生也同樣正襟危坐,心如止水,不知道是孫大爺教導的好還是陳浮生這狗犢子比別人多點什麼,他現在基本上就做到了與人下棋的時候心如止水,與前十九盤如出一轍的後手,平淡的開局,穩穩當當的下棋。
棋至中盤,兩人的棋風不知道是因為一晚上的熬夜勞累所致還是什麼原因,平穩的讓人心急如焚,皺了皺眉的狀元似乎有點不適應陳浮生的這種風格,思索了片刻,一改棋風,大氣磅礴,捭闔,似乎要一鼓作氣拿下陳浮生,可是陳浮生偏偏還是那種讓人蛋疼的不急不躁,循序漸進,幾乎與以往喜歡步步為營針針見血的陳浮生判若兩人,但這依然改變不了他的一顆顆棋子落下棋盤的命運,狀元不愧是從小就自己跟自己下棋的怪胎,也確實是跟各種大梟巨撆販夫走卒對弈不落半點下風的高手,棋風似乎可以隨心而欲的改變,由大開大合到陰柔氣息十足的轉換幾乎是水到渠成,綿裡藏針,咄咄逼人,陳浮生落子也越來越慢。
比較值得慶幸的是這次他的棋子也以越來越慢的速度落下棋盤,狀元略微皺了皺眉,再次轉變棋風,是陳浮生一貫喜歡的棋風,步步為營,殺伐決斷,落子極快,被狀元拿掉兩顆棋子的陳浮生竟然開始不自覺的和狀元在區域性區域廝殺,狀元輕輕吐了口氣,可下手卻絲毫不亂,棋風竟然再變,居然開始穩紮穩打平穩中正起來,陳浮生落子極快的下了兩手殺伐決斷的棋子後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略微思索片刻,棋風驀然變的跟狀元開始大開大合的風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