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站了起來,她揚起頭,很想怒喊一聲,可終究也沒有那個勇氣。
算了,一切都算了吧。他用她,得了兩城,還換得了再起的資本。這十年的恩情,也算就此兩清吧。其它的……雲清苦澀的笑了,她揚起小臉,望著空中那輪掩映在雲中,陰澀不明的殘月,她勾了勾嘴角,冷笑出聲。這一切,本就是鏡花水月,生在亂世,能活下來已屬不易,多餘的,當初就不應該求取。
五更天過,她骨碌一下爬了起來。梳洗一新,換上了一身的男裝。門外,公孫信早已等候那裡,兩道白色的身影,策馬騎行,風馳電掣一般馳騁在官道上。
噠噠噠的馬蹄聲,在這個靜謐的早晨,顯得那麼生硬,一弦緊似一弦,敲得人生疼。
在一個岔路口,雲清勒住了韁繩,她朝著公孫信鄭重的抱了一拳,朗聲說道:“公孫兄,此番遇你,實屬三生有幸,就此一別,天各一方,如有緣,再遇。”
公孫信的手抖了一下,他擠出一抹笑容,抬起他那白皙纖細的手掌,擺了擺:“我知,姑娘不必再提,如有緣,再敘。”說罷,他策馬揚鞭,揚塵而去。
跑了好一陣,直到後面的身影再也消失不見。他飛越馬下,倚在一棵樹旁,對著天邊隱隱露出的紅日,他嘴角傾斜,從腰間抽出酒囊,猛地灌了好幾口。
不善飲酒的他,被這突入其口的辛辣嗆得連連咳嗽,白皙的臉龐嗆得通紅。
朝陽越出了山谷,林中的小鳥歡快的叫著,他望著蔚藍的天空,掏出了那隻碧綠的玉蕭。
清平樂
留人不住,
醉解蘭舟去。
一棹碧濤春水路,
過盡曉鶯啼處。
渡頭楊柳青青,
枝枝葉葉離情……
留人留不住,情人在醉中解纜隨著蘭舟遠去。一隻船槳劃出碧波漫漫春江路,霎時過盡黃鶯啼叫處。渡口上楊柳青青,枝枝葉葉是離情……
……
雲清站在路口,望著公孫信遠去的背景,她忽然有種豁然開朗之感。直到此刻,她才感覺到,天地間,她似乎是真的自由了。她不必再掛念任何人,不必再擔心任何人,接下來的一切,都將隨緣而行。
三條路,一條向北,通往業城;一條向南,通往大洋邊岸;還有一條,是向西,那裡有西越,再朝北,就是漠遼。
她忽然想起了那個叫做耶律楚紅的女子,還有她曾經描繪過的碧海連天的大草原,還有那無數的在草原上奔騰的駿馬……
那樣灑脫無畏的生活,她早已心動,怎奈當時諸事纏身,脫不開去,今日,還真是該隨性過一下想要的生活了。
想著,她便飛身上馬,剛想揚鞭,忽然心頭一緊,忍不住,還是回眸向來路望去,那裡,有一個她熟悉的身影,這一別,恐怕此生再也無法相見。
她深深了吸了一口氣,最後,還是掉轉了韁繩,就一眼,遠遠的,只看最後一眼。她一邊在心裡暗罵著自己的沒出息,一邊還是向迴路趕去。
四蹄飛揚,就在城中的百姓剛剛起床,忙著清掃洗漱,收拾活計之時,雲清已經一路狂奔,來到了校場之外。
她站在山丘上,幾百米外,那個一身黑衣,站得筆直的人,就是他,她的障。她努力的抑制著自己燥動的心情,轉身,抬腿,剛想上馬,忽然間,一個暗色的身影,弓著腰,在人群中攢動。
電光火石之間,雲清運足了所有的氣力,朝前飛去。“撲”的一聲,一支力道十足的箭,射在了她的胸口。
漫天的血紅,雲清倒地的瞬間,只看到了漫天的血紅,那是她噴湧而出的鮮血,再一次,為了他,從她的口中噴出。在她意識尚存的最後一刻,她聽到了那個熟悉的怒吼聲,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