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七五六年,一月,河北道,常山郡。
顏杲卿此時起兵已有一月餘,形勢最好時曾收復了恆州,定州兩州之地,但好景不長,范陽留守賈循領五萬團練兵來攻,顏杲卿兵少將缺,到最後又退守回了常山郡。
常山郡內,此時一片肅殺之氣,顏杲卿站在城樓上,望著城外那虎視眈眈的敵軍,眉頭緊皺,臉上滿是疲憊與憂慮。他身上的鎧甲也添了不少劃痕,見證著這一路戰鬥的艱辛。
身邊的副將袁履謙憂心忡忡地說道:“將軍,要不我們突圍吧,河東道有郭子儀將軍的大軍,去投奔郭子儀將軍也比死守常山強啊!”
顏杲卿搖了搖頭,質問道:“叛軍如今圍三缺一,明顯就是想讓我軍突圍,而後在半道設伏,將我們一網打盡。我等若輕易中計,豈不是辜負了城中百姓的信任,又怎能對得起大唐對我們的期許?”
袁履謙面露難色,著急地說道:“可將軍,咱們兵力懸殊太大了,這常山郡的城牆雖能抵擋一時,但也難以持久啊。城中的糧草和箭矢都在迅速減少,再這樣下去,我們遲早會陷入絕境。”
顏杲卿抬頭望向天空,眼神中透著堅毅與決絕,緩緩說道:“我意已決,就在此堅守。我顏杲卿生為大唐臣,死為大唐鬼。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讓叛軍輕易踏入常山郡一步。我們在此拖住叛軍,說不定就能為朝廷調兵遣將爭取時間,為平叛大業貢獻一份力量。”
袁履謙見顏杲卿如此堅定,心中雖仍有擔憂,但也被其決心所感染,抱拳說道:“將軍高義,末將願與將軍同生死,共患難,堅守常山,與叛軍決一死戰!”
顏杲卿拍了拍袁履謙的肩膀,感激地說道:“好兄弟,有你這句話,我便更有信心了。咱們即刻傳令下去,讓將士們做好長期堅守的準備。加固城防工事,節省糧草和箭矢,若叛軍來攻,定要讓他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城內的將士們聽聞將軍的決定,雖深知形勢嚴峻,但個個都士氣高昂,齊聲高呼:“願為將軍效命,與常山共存亡!”
……
賈循悠哉悠哉地處理著公務,副將李立節卻有點著急地問道:“賈循咱們就這樣拖著不攻城?俺可是聽聞冀州城那邊也有異變,四公子催咱們幫幫忙安穩一下後方,他要進攻江淮一帶唉。”
賈循停下手中筆,不緊不慢地說道:“立節啊,平日讓你多讀些書,你不聽,到時候被賣了都不知道。你說說咱們主上如今是誰?”
李立節撓了撓頭,回道:“那自然是大帥啊,賈循怎問起這個,這誰不知道呀。
賈循笑道:“那你既然知道主上是大帥,四公子的命令與我們何關?立節你怎能保證以後繼位的是四公子不是二公子?萬一以後二公子繼位拿此事問罪我等,豈不是死路一條了?”
李立節瞪大了眼睛,似乎被賈循的話驚到,說道:“大人,這……這皇位繼承之事,豈是咱們能揣測的?咱現在不都是為了大帥效力嗎?”
賈循坐回椅子上,翹起二郎腿,繼續說道:“哼,你呀,就是太天真。在這亂世之中,誰不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待常山城城破,我們再去冀州城幫四公子處理後方,不要急,我們要雪中送炭而不是錦上添花。”
李立節糊里糊塗地點了點頭,說道:“大人說得好像有道理,只是這常山郡還未攻破,咱就這樣拖著,萬一出了啥變故可咋整呀?那顏杲卿在城中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兒,萬一他等來援軍或者想出啥奇招,咱們可就被動了。”
賈循微微皺眉,卻依舊一臉自信地說道:“你也莫要太過杞人憂天了,這常山郡如今已是甕中之鱉,顏杲卿那點兵力,又缺糧草又少箭矢,還能翻出什麼花樣來?咱圍而不攻,就是要慢慢消磨他們的意志,等城中亂了套,自然就能輕鬆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