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訊息想必已經傳到他爹耳朵裡去了。

他的親爹拿他向來當仇人養的，現在要是回去正是火上澆油，竹林都會抽斷，祠堂都會跪穿啊。

林金寶漂亮的小臉上滿是不屬於成年人的冷靜，雖然剛打了一架，身上還有些狼狽，但也不影響他翹著小腿似模似樣。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去千篁古陵吧。”

“千篁古陵？你怎麼會突然想去哪裡？”蓮八兩驚訝地看著他。

林金寶翻了個白眼，兩隻小手枕在腦袋後，活似星不破的德行。

“離這裡不遠啊，聽剛才那個青衣服的修士說，坐馬車，大約七八天就到了。我們現在飛過去，今天日落前應該就能到。”

“因為別人要去所以你也要去？”

“呵，呵，我沒去過才想要去，你不去拉倒。反正我聽說裡面的魂獸很稀奇，也許能抓一隻回去呢。”

蓮八兩考慮片刻，“好。讓小呆在這裡處理後事，我倆過去。抓到魂獸，將功贖罪！”

林金寶又飛了個白眼，“白痴！誰管你將功贖罪！反正我是去玩的！”說著，一撐窗子，從樓上躍了下去。

太陽沉沉墜入西邊，漫天雲霞恍如燃燒的火焰。

林果一路走一路買，手裡提著的大包小包都是吃的玩的，她絲毫不覺得累。

最後還在鎮子東頭的麵館裡吃了一碗麵，面上堆著滿滿的肉醬澆頭。

太陽沉了下去，夜幕漸漸瀰漫開來。

林果把剩下的一小塊銀子放在小樓身邊，“從今以後，你就一個人過吧。”

她難得憐惜地摸了摸那孩子的腦袋，“我相信，就算一個人，你也會過得好好的。”

“為什麼？”身後傳來那孩子冷靜的聲音。“為什麼不要我了？”

林果沒回答，繼續往前走。

“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不要我了？”他問。

林果還是沒回答，繼續往前走。

身後傳來腳步聲，他急匆匆追趕過來，伸著手攔在林果身前，像只小獸似的，執拗地問：“為什麼，不要我了？”

他的眼睛很黑很亮，在夜幕裡熠熠生輝。因為這份倔強，終於顯出些許孩子的稚氣來。

“小葉子只是個普通人，我以後不能守在他身邊了，我希望他能健康快樂地長大。”

“我也可以陪他一起的！”

“你不是人類，不該與人類生活在一起。你現在沒有傷害他，不代表以後不會。而且，也許根本不需要你做什麼，只是你的存在，就會給他惹來麻煩。任何危險的可能我都不允許存在。所以，你乖一點，你不是非他不可的。”

他的確不是非他不可，他的確可以一個人活著，甚至可以活得更好。

可是，得知自己要被捨棄，心中莫名的恐懼和絕望又是怎麼回事？

這不應該是屬於他的情感。

難道他已經習慣了人類的陪伴？被他所鄙夷的，不屑的低階生物的陪伴！

他咬著嘴唇，緊緊盯著面前的小少女。

少女臉上神情很冷，看他的目光毫無情感。她說得出，做得到，她是鐵了心要丟掉他。

心裡為什麼這麼難過呢？

如果她昨天死掉就好了。昨天躺在床上想著她會死掉時，還沒這麼難過。

她死了，小葉死了，只剩下他一個人，他當然會活下去。

可她沒死，他卻要被拋棄了。

“我知道了，你是在怪我，你在怪我沒有救小葉。”

他為什麼救他？卑微的人類的生命如何能與他相比？如何值得他冒險？

甚至，當時他還在冷靜推算，有小葉吸引那隻妖怪的注意，他隱藏起來更不會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