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又輪到“白小滿”和小蠻當差。
皇帝的壽辰早在一月前就已經開始籌備,現下已經接近尾聲,小蠻作為御前宮女,今日要抽時間檢查各項佈置,確保不出錯。
就連胡千面也難得有了清閒的時間,他停下了繡衣局的活兒,因為皇帝壽辰期間殺人抄家不吉利。
按照以往慣例,皇帝要大赦天下,封賞大臣,彰顯恩德。皇后譚聞秋也要出席壽宴,與皇帝一同接受文武百官朝拜。
朝拜之後,就是壽宴,諸侯國來使、文臣武將以及皇帝的子女會在這時獻上壽禮。
今年的壽宴上沒有酒水,沒有葷菜,規模比之以往更是小了許多,一是為了節儉,二是為了給太后守孝。
商憫去白珠兒所在的岐黃院取十全大補藥時,小蠻還交代她:“你早些回來,這兩天事情有點多,我要去檢視宮殿的各種佈置,你多替我看著皇帝。”
“好。”商憫麻溜地拿著胡千面的令牌跑出了宮。
一出宮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聞著大街紛繁複雜的人氣兒,既為脫離皇宮感到輕鬆,同時又不自覺舔了一下牙齒。
當了一段時間的妖,妖類的身體和她人類的心智產生了衝突。
妖性之所以難訓,難在控制本能。
商憫如今聞著滿大街的人味兒,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眼睛告訴她,這些都是她的同族,可是她的鼻子和胃告訴她,這滿大街的都是食物。
吃十人提升修為,吃百人抵幾十年苦修,吃一城人功力大進。
妖吃人有什麼不對嗎?站在妖的角度,可能的確沒什麼不對。不是妖吃人,就是人殺妖。
可站在人的角度,怎能坐視同族被妖食盡?商憫時刻牢記身份,不敢因胡千面和小蠻等妖的關懷與愛護麻痺大意。
她沒敢拖時間,緊趕慢趕跑到了岐黃院,向看門的出示了一下腰牌,守門侍衛露出討好的笑容:“原來是胡公公的人,您請進,白大人正在抓藥,請您稍候片刻……公公瞧著面生,不知如何稱呼?”
“本公公叫白小滿,連我都不知道?”商憫斜眼看人,還不忘挺直了腰桿兒,雙手往後一背掐著嗓子道,“今後可要記牢了!”
“是是是,原來是白公公,失敬失敬,不如先到前廳喝茶?”侍衛滿臉堆笑地把人往裡面迎,立刻有一個藥童趕了過來殷勤地為商憫端茶倒水。
白小滿也算闔宮名人了,誰不知道有個新晉小太監被塗玉安看中調到了御前當差,接著這小子不知道怎麼回事又得了胡公公青眼,混得風生水起,前途不可限量。
商憫蹺著腿坐著喝茶,過了有一炷香的時間,又有一名藥童恭敬道:“白大人忙完了,叫白公公過去。”
白大人和白公公,恰巧都姓白。
商憫聽得彆扭,起身整理整理衣裳撫平褶皺,大搖大擺地去了白珠兒所在的藥房。
白日裡的岐黃院人聲鼎沸,人來人往,大小醫者忙碌地
製藥、備藥、審閱脈案,空氣中飄散著藥香,有些苦澀,但是聞之讓人心情舒暢。
任誰也想不出這岐黃院下是個養蠱場,裡面埋葬屍體無數,培養蠱蟲無數。
商憫前腳一跨進藥房,大搖大擺的步幅就收斂了,白珠兒放下手中的醫書,打量一番商憫。
“好大的派頭,又是叫岐黃院侍衛小心相待,又是讓我手下藥童端茶倒水,看你走路姿勢,倒是和塗玉安胡千面像了個十成十,說話的腔調也學了個十成十,不愧是他們倆教出來的。”白珠兒笑了,“門關上。”
她離商憫喝茶的地方甚遠,可對她的動向掌握得清清楚楚。
商憫聽話地去關門,將院外的嘈雜隔絕,白珠兒抬手設了結界,確保此間交談不會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