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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了一驚——沒想到他竟棄了那麼好的一臺戲,更沒想到他竟自己登臺演出。就在人們還兀自不信之時,李洛已舉簫就唇,微一吸氣,吹奏起來。

剛吹了兩三段,眾人不禁面面相窺,再聽一陣,所有人都驚異的張大了嘴。

這是什麼樣的吹奏!曲調時斷時續,聲音忽而嗚咽難辨,忽而尖澀難聽,完全就如初學者般,連基本的運氣都未掌握。更有甚者,好幾次發不出聲時,李洛竟然大模大樣停下來,擺弄一番,換兩口氣再繼續吹。而變調走音、前後掉段、無謂重複之處更是罄竹難書!

就是李洛那不堪入耳的吹奏,眾人也感覺得到,那曲調絕非什麼歡喜敬賀之曲,反而充滿了哀愁悲怨之情。年紀大一點的部分將軍們隱約記得這是多年前塞外邊關的軍人常在日暮時分吹奏的思鄉之曲,而年紀大一點又略通文學的更少的將軍們,則還能大致記起其中的幾句詞:昔日長城戰,鹹言意氣高。

黃塵足今古,白骨亂蓬蒿。

這、這、這等哀怨之詞,竟敢在慶功大宴上,當著皇帝的面吹出來!

大殿內剛才熱烈的氣氛此刻驟然降下來,所有人不是裹緊了衣襟就是握牢了扶手,臉黃得不能再黃——這個膽大包天的李洛,難道想把大傢伙混一鍋裡害死不成!

只除了林芑雲。她悠然地端起茶,就嘴邊喝一口,忙又“呸呸呸”的吐出來。

好燙的茶。

蟬鳴空桑林,八月蕭關道。

出塞復入塞,處處黃蘆草。

從來幽並客,皆向沙場老。

莫學遊俠兒,矜誇紫騮好。

樓下一人長身而起,合著李洛似是而非的曲調,沉聲吟來。他的聲音不大,只因大殿內除了簫聲外再無第二種聲音,是以仍然滿堂皆聞。

“乒乒砰砰!”突聞一陣桌椅翻騰之聲,那人身前身後的十幾個人像見了瘟神般跳起來,拼命擠到其他地方去。剛才還滿面春風稱兄道弟,此時此刻生怕與此人有任何瓜葛。他的四周退潮般迅速空出一大片。

林芑雲眼角一瞥,察覺到自己周遭的人也在迅速而無聲的退開,暗自一笑,往樓下望去,心道:“此人好生厲害,竟比之李洛還進了一步,吟出詩來。不知是哪一個高人?”

正想著,那人已自人群裡慢慢走出——擠得密不透風的場地,只有他似劈波斬浪般前行,所到之處人畜閃避,替他讓出一條坦坦大道。

他先向幕簾方向深深一躬,再對李洛一拱手,轉頭往後看了一看。燈火映在一張瘦小而堅毅的臉上,暗淡的嘴唇不說話時便緊緊地抿住,孤高與纖柔交織在那對鳳眼內——林芑雲已認出他是那日曾見過的楮遂良。

李洛也似乎略略一驚。但他並不停止,繼續吹著讓人渾不自在的難聽的簫。楮遂良負手立在他身旁,對四周驚詫莫名的眼光視若無睹,朗聲吟唱道:飲馬渡秋水,水寒風似刀。

平沙日未沒,黯黯見臨洮。

昔日長城戰,鹹言意氣高。

黃塵足今古,白骨亂蓬蒿。

竟以此詩公然譏諷皇上的親征!

一陣衣裳撲然之聲響起,坐前排的長孫無忌、蕭禹、馬周等一干人已紛紛起身躬立,而大殿內其餘人等見到朝中重臣都已惶然至此,哪裡還敢多坐,也跟著慌亂地站起來,人人汗出如漿。

其實整個殿中,犯了事的,或是受人猜忌排擠的,或是暗地裡搞鬼而自覺露了點尾巴的,十之八九心中都是七上八下,不知待會兒將會有怎樣的雷霆之威降下,而降下之後又是否會砸到自己頭上,是否莫名其妙牽涉到自己……

殿內空氣好似凍住了一般,人們大氣也不敢透一口,好像只要自己出的氣粗一點,都會吹落那厚厚的黃緞簾子,讓那天庭之怒勃然爆發。有那麼一刻,絕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