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了口氣,幽幽道:“王妃,天色不早了,沐浴罷早些休息罷。”
我恍若未聞,只是見了她一臉期待地立在浴桶旁望著我,下意識地站了起身。任由她迎上前來替我除下衣裳。我抬腿跨入浴桶,溫熱的水緩緩沒過心口,隨著她手臂的攪動在顎下一下下地漾著,膩膩的癢。連日的疲憊終於得到紓解,我慢慢蜷了起來,闔上眼任由她細細地擦洗。
吱呀一聲輕響,門突然開了,有腳步聲自外頭傳來。我抬眼望去,只見一個纖瘦的身影自屏風外晃了一晃,很快便繞了進來。見我正在沐浴,垂眸一笑,“王妃。”
我一怔,心中頓覺苦澀不堪,臉上剛浮上的淡淡笑意便生生地褪了下去。“別再叫我王妃了。”我幽幽道。
妝晨一呆,微微猶疑了片刻,遲疑地喚了聲:“是……小姐。”
“你手上抱著的是什麼?”我見她手上抱著一個包袱,忍不住問道。
妝晨微笑道:“奴婢尋思著王妃沐浴後沒有衣裳替換,出去買了幾件。”她說著便將包袱抖落開來,卻是新新的一件銀紅色繡牡丹的碧霞羅,同色百褶散花裙,並一雙花錦繡鞋,仔細地放在了榻上,轉身又取了我換下的兜衣便出去漿洗。
我望著她忙碌的背影沒有開口。纖細的手掌輕輕捧起清洗完的長髮用簪子綰了起來,一旁繡夜見她出去了,忽而嘀咕道:“不知道為什麼,奴婢總覺得妝晨姊有些怪怪的。”
我不由挑眉,“怎麼?”
繡夜眼見著水有些涼了,起身去一旁提來銅壺又添了些許熱水,伸手攪了攪,咕噥道:“六王爺雖是好心想要小姐回去,可終究是太過霸道,完全不理會小姐的意願。這幾日小姐雖然不說,可奴婢瞧得出來小姐並不痛快,其實不說小姐了,便是奴婢也沮喪地緊,這一來小姐不是永遠不能再見著王爺了麼?”
我淡淡一笑,“是呵,雖然不知道葉知秋用了什麼方法,不過依照他的脾性卻到現在都沒見著追兵,想來他是相信了罷。”
繡夜皺眉道:“可妝晨姊卻似半點也不愁惱,奴婢瞧著她倒像是很歡喜回去的模樣呢。”
我心中一動,不由微微睨了她一眼,她並沒注意到我在看她,仍是細心地為我擦洗著。我低低道:“是麼,妝晨很歡喜回去楚朝?”
繡夜道:“奴婢也不能肯定,只是瞧著妝晨姊好似並不煩惱的模樣,有些奇怪罷了。小姐,咱們真的是要回去了麼?這幾日小姐總是一個人發呆,不言不語,奴婢也不敢多問,只是奴婢心裡卻總覺得不敢置信,總以為是場夢呢。”
“繡夜歡喜回去麼?”我突然開口。
繡夜一怔,抬起溼淋淋的手拂了拂滑到頰上的一綹鬢髮,顯是有些詫異,亦有些赧然,表情瞬間變了幾變,半晌低低道:“奴婢是小姐的人,從小便跟在小姐身邊,對奴婢來說小姐是這世上最最重要的人,奴婢凡事都習慣了按著小姐的心情來計較。所以,奴婢看著小姐常常心不在焉,落落寡歡,心裡自然很是難過,可是不敢欺瞞小姐,想到可以回去家鄉,奴婢深心裡還是有那麼一些些竊喜的……以己度人,想來妝晨姊應當也是這樣的心思罷,小姐,對不起。”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淺淺一笑,“你並沒有做錯事,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你跟妝晨與我自幼一同長大,名為主僕,可在我心裡,從來不曾將你二人瞧輕了半分。你們是獨立的生命,擁有自己的喜怒哀樂也是人之常情,日後你們也會有自己的生活,有丈夫,有子女,他們才是這世上你們最重要的人,所以,沒有義務也沒有必要完全圍繞著我轉的,你明白麼?”
“不,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輩子跟著小姐!”繡夜搖頭低喊道,末了怔怔地看著我,眼睛眨了幾眨,黑白分明的瞳仁卻漸漸氤氳了起來。“小姐,您這幾日總是沉默少言,鬱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