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頭癢就去漱口,”任非桐打斷他,“非得來討人嫌?”
任非梓也有點生氣了:“我送你們來的好嘛,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說完,再不管他們,自顧自走了進去。
屋裡很快就傳來任太太同於雅淑介紹任非梓的聲音,間或夾雜著一些笑語,像是秋雨穿過麥田的細碎聲響。
任非桐站了片刻,拉著唐棠就往外走。唐棠在心裡鬆了口氣,又有些擔憂:“你家人都在那,我們就這樣回去嗎?”
任非桐沒吭聲,腳步不停,飛快地帶著她從臺階上下來,踏上通往院門的碎石小徑。暮色已經降臨,月光色的路燈將輝光撒在地上枝梢上,襯托得身處其間的人都彷彿浸染了悲涼的月色。
月亮陰晴變幻,但總有可循的規律,而人心卻如天際的星子,誰也不敢保證它是否真的夜夜高懸天空。
或許烏雲蔽目,或許不過是一顆早已死去的遠古恆星的殘影,或許明天就再也見不到了。
任非桐拉著唐棠走到了院門口,才想起自己沒開車來,看著別墅外空蕩蕩的道路,一時有些發愣。
幸好身後很快又腳步聲傳來,任非梓再一次小跑著出來:“爸爸下來了,你真不進去了?”
任非桐扭頭看他,任非梓絲毫沒有被他難看的臉色嚇到:“走啊,這兒又打不到車,難道你想走回去啊?”
任非桐到底還是回去了,任太太果然是不會不給人留餘地的人,雖然有些刻意的冷落唐棠,卻不會做得太過露骨,一樣給她備了碗筷,一樣給她留了座位。
只是這座位的排序,實在讓唐棠有點點無奈。
她倒是無所謂啦,坐任非梓和任太太邊上,也並不會影響她吃飯。
不過,被任太太和於雅淑一左一右夾著坐中央的任非桐就有點可憐了,一邊是他討厭的女上司,另一邊是他不親近的親生母親。
坐下之後,唐棠覺得他拿筷子的手都僵硬了。
任非梓絲毫早已經習慣了母親的做派,偶爾搭話熱絡下氣氛,大部分時間都在埋頭苦吃。任襄禮看著一臉的慈愛,聲音卻渾厚冷肅,有點任非桐和任非梓倆兄弟特質混合的味道,同於雅淑客氣幾句之後,也沒了話。
他就沒有自己夫人那麼講究了,對不歡迎的人明白擺出了“我一點兒都不歡迎你,但是兒子帶你來了,總不能趕客人”的無奈表情之後,對唐棠的注意力就只剩下了她那個一眼就看得出來的肚子。
唯一把注意力往唐棠本人身上放的,反倒是一直被熱情招待著的於雅淑。
“唐小姐不嚐嚐這個魚嗎?”
唐棠趕緊點頭:“謝謝,我已經嘗過了,很好吃。”
於雅淑還要再說什麼,被任太太熱情地夾煎過的薯仔放到她碗裡。任非桐看了她一眼,也依樣夾了只薯仔,繞過自家媽媽,伸長手臂放到唐棠碗裡。
唐棠尷尬地看看任太太,又看看自己的碗,最後還是決定低頭把它吃掉。
她在心裡替任非桐和於雅淑尷尬,也替任太太、任襄禮尷尬,但他們似乎都毫無所覺,盡職熱切地扮演著自己的角色。
唐棠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那個被任非桐掃地出門的張籽芸,然後很突然地就覺得假如是她的話,一定不會讓場面這樣難堪?
就算難堪,一定也能裝得開心合意。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任太太恨不得弄個玻璃罩把碩大的於小姐罩起來保護起來,完全不看不聽別人說的話做的事。
任非桐偏偏不肯如她的意,雖然被隔得遠遠的,他還是認真地扮演著準爸爸的角色,不時給唐棠夾個菜舀個湯什麼的。
於雅淑的臉色到底還是越來越難看,眼眶都紅了起來。
吃飯都成了煎熬,好不容易忍到差不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