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彭石賢對這學社的事太較勁了。李超蘭遇事則樂觀得多,她的面容在什麼時候都顯得開朗而又可親。
“我來很久了!坐這裡吧,你剛才去了哪裡?”
“我去圖書室看會報紙,倪老師叫我去了她那裡。”
“我知道──”李超蘭拉過彭石賢的手來,打算用指頭在他手心裡寫幾個字,一想,又不寫了,只拍了一板,“看來你不相信我,我不說了。”
“誰不信你。。。 ”彭石賢猶猶豫豫,“你猜她說了什麼?”
“肯定是讓你別弄那個學社,不然,你不會是這個愁苦相,難道我說錯了?”李超蘭幾分高興地說,“可我不反對你呀!”
平時,倪老師在圖書室見著彭石賢總不少關照幾句,剛才她真是講了讓他別去弄學社的事,甚至說了這樣的話:別不相信人世間有因言獲罪,因詩下獄的事──歷史課本上沒講過‘文字獄’?你們讓仇老師為難了呢!
“誰愁苦了?”彭石賢勉強一笑,想著,如果李超蘭見了曾明武那個小本子會怎樣?如果自己就是曾明武,她真能贊同?還有,如果她也聽了倪老師說的話,她還會高興得起來?“還有些事你不知道!”
昨天,倪老師在水井邊洗被子,李超蘭給她幫手,談話間說到辦學社的事,倪老師見李超蘭也有興致,便說:“真不懂事!你們一點不明厲害,像那個彭石賢,總是一意孤行。”
“怎麼不知道!倪老師說你一意孤行,”可是,今天彭石賢的詩產生了意外效果,受到愛情激勵的李超蘭竟然支援了他:“反正我跟你一塊,不管明天起什麼雲,不管後天刮什麼風。”
李超蘭對政治並非糊塗,她完全能夠理解倪老師警戒的用心,只是此時她估計不到後來加於她的政治壓力會有那麼巨大,以致無法抗拒!
“你真是好。。。 我今後聽你的──”彭石賢握緊了李超蘭的手,激動的目光閃亮著,這是欣喜的激動,卻說:“其實,我也不需要那個學社了!”
“那你想要什麼?”
“不知道──我是不贊成曾明武的做法,人為什麼要隱瞞自己的思想觀點呢?”
“你是說曾明武的思想有問題?”
“誰說。。。 ”彭石賢馬上想到曾明武的那個小本子。
“我並不相信陳燦英那話,”李超蘭講了那天她與陳燦英談話的情形,“我還當她與曾明武真是要好呢!”
“對陳燦英這人,我們還是信她不得,她與郭紅鼻子一夥!”彭石賢得出結論。
面對郭洪斌,仇道民與倪老師成了同盟者,仇道民為倪老師的遭遇抱不平,倪老師覺得仇道民為人誠實可信。
上午,倪老師又上仇老師這裡來了。坐定之後,她說:“仇老師,你看這天色會不會變?”
仇道民望著窗外的天空說:“不會吧,你有事出遠門?”
倪老師笑了:“變了天,不出門你便能舒心暢意?”
仇道民這才領悟到倪老師話中有話:“郭洪斌已經撿討了,校長也承擔了責任,還能怎麼變?”
倪老師認真地說:“關鍵在上頭,情況一變,他們真肯擔責任?不是說我的事,我是說這運動,你注意到前天的社論嗎?”
不只是前天,昨天、今天報上的文章仇道民都看過了,他卻說:“我也覺得應該糾偏,鳴放過頭了並不好。”
他道民在政治上吃的苦頭是夠多的了,但他從來沒有獲得過清醒的教訓。被顛來倒去的政治運動弄糊塗的人不少,有的是非混淆,無所適從,聽憑擺佈;有的思維僵化,不知進退,橫碰亂撞,卻難說仇道民屬於哪一類。倪老師驚異他的迂闊:“那是糾偏麼?他們說那是反黨反社會主義呢!”
只聽仇道民哈哈地笑著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