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階梯上。
綿綿春雨沾得那孩子一頭的珍珠雨摘。他潔淨的臉像是遭貶的天使。
這樣小的孩子……臉上卻有著超乎年齡的早熟和孤寂。
她將雨傘挪過來,用日語跟他說:“為什麼坐在這裡淋雨?你就是深雪吧?”
“我喜歡雨。”他的臉一片漠然,“臺灣看不到雪。”他的眼睛抬起來,驚人的美麗,“你是?……”
“我是楊靜,你的中文老師。”
那時他才七歲。靜當了他三年的中文老師,萬般疼愛他。直到他十七歲,才再次見到深雪。
長大後的深雪更像墮天使。他沉沉的美麗眼睛,看起來宛如野獸,閃著寶石般的光芒。
“我等這一天很久了……”他的迴音,帶著深深的京都味道,“靜,嫁給我吧。”
起初不過覺得這是孩子語,卻在幾天的重逢裡,漸漸的將心遣失給他。
不過是插短暫的浪漫吧。已經不相信愛情的靜,以為自己已經免疫。
她高估了自己。
已經這麼多年了……幾經風霜。她沒有忘記那雙美麗的眼睛,和那沉沉的悲傷。
她沒有忘記。
“我不會忘記的,”她輕輕地對月季說,“我會記得你在等我。”天涯海角,還有個夥伴的地方可以回去,也是一種幸福。“我不會去找他。”她抬頭看著五月的星空,“我不想當他的絆腳石。”
因為我不夠勇敢。我怎麼會失望呢?變得再猥瑣恐怖,即使相見不相識,只要他還活著,我就覺得上天厚待我們。
天涯共此月。她望著天上寂寂的月亮。深雪,我來到你的國度,不再跟你相隔好幾重海洋。
她走進奶奶的家。
規規矩矩的正坐,伏在塌塌米上向奶奶行禮。“奶奶,看您身體安康,靜子很高興。”
“得了。”奶奶坐了起來,服侍她的女僕趕緊過來幫她披外套和勢墊子,“這麼多年沒見,客套什麼?”她滿是皺紋的臉充滿尊嚴,“又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我就叫木村不要驚動你,他眼底大概沒有我這個女主人了。”她眼睛一橫,管家低下滿是白髮的頭。
“夫人,我不敢。是醫生說……”
“醫生懂什麼?”她冷哼一聲,“我要你別通知其他人,你倒聽了,通知靜子做什麼?”
“……夫人,您不舒服的時候直喊靜子小姐。”
奶奶紅了臉,啐了一口。
靜只是微微笑。“奶奶,您不舒服,讓我留下來照顧你吧。”她知道這個孤僻的奶奶和其他子女、孫子都不合。
奶奶沒吭聲,好半天才嗯了一聲,“木村,幫靜子準備個房間。要留下就留下吧。”
管家含笑地引楊靜過去,“這個房間已經準備好些年了,每天夫人都要我們好好整理這裡。”他遲疑了一下,“夫人……一直都期盼著你。”
她望望管家,輕輕嘆了一口氣。
沒有誰能解決誰的寂寞,期盼也沒有用。不過,能陪奶奶多久,就算多久了。
她開始整理行李,不經意讓別針紮了一下。她輕撫著那個別針。上面樓刻著:“mydeepsnow”。
mydeepsnow,我的深雪。
深雪回國以後,靜察覺有一票衣人會跟蹤她。剛開始有些驚異,後來發現這些黑衣人會迴避她,卻躲著拍照。她終於知道是誰要他們來的。
你居然沒忘記我,這孩子。就像她還保留著深雪在家裡拍的照片,他光裸的胸膛上面掛著玉佩,上面的篆體寫著:“靜”。
她做了這個胸針,就為了深雪會看到。
這麼多年……深雪都沒放棄探查她的訊息。這些黑衣人只會換面孔,卻不曾放棄暗中採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