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亭勻眯起眼,很明顯非常生氣:「本官不至於分不清真假。彰武,命人封城,務必查到那日那輛馬車從哪裡來,到哪裡去,車上都有誰。」
彰武撲通一聲跪下了:「大人,眼下當務之急是養好您的身子呀!您怎麼可能燕城瞧見夫人?當初,當初咱們可以親眼瞧見夫人下葬……」
何況,那時候顧亭勻抱著蘭娘好幾日才出門,人死如燈滅,怎麼可能會在世上出現?
可顧亭勻卻用盡所有力氣握拳往床邊砸了一下:「住嘴!還輪不到你來教我做事!」
彰武無奈,他知道,與夫人無關的事情,大人一向都是講理的,可與夫人有關的,大人說什麼,什麼便是理。
阮知府倒是也很配合,立即安排人手去調查,可那一日馬車出城之時,恰好是顧亭勻往下跳的時候,守城的人兵荒馬亂的,還真的沒有注意到馬車上的人都是誰。
這樣以來,便很難查到了,顧亭勻不死心,便要派人挨家挨戶地查,拿蘭孃的畫像去問。
可派下去的人還沒有來訊息,顧亭勻卻又出了新的念頭。
他不吃不喝,不配合大夫,一直都在胡思亂想,在屋子裡猜測了半日,把彰武又喊了進來。
「部署好人手才燕城查探,而後安排馬車,本官要立即回京。」
彰武越發不解:「大人,您的腿……您此時必須臥床休養呀!否則萬一耽誤了,將來就走不了路了!」
顧亭勻咬牙切齒:「本官走不走得了路,不需要你操心。」
他垂下眸子,心中的猜想幾乎要衝破喉嚨。
八年,所有的僧人道士都尋不到蘭孃的魂魄。
他總以為是蘭娘不肯回歸,可若是因為蘭娘沒死呢?
雖然這想法聽起來可怕極了,甚至不太可能,可若是真的呢?
他決定,要親自去看看如今的「蘭娘」。
當然,顧亭勻的打算沒有告訴阮知府,只說自己有要事,即便帶傷也要回京,但幾個月後還是會來看望阮家人的。
他馬不停蹄花了一個多月,總算趕回到了京城,而後便要人挖墳。
彰武等人驚駭不已,紛紛下跪勸阻!
「大人,這,這不可!您那般在意夫人,怎能這般?」
輕易挖了已故之人的墳墓,豈不是要受到報應!
可此時的顧亭勻,像是完全瘋了,他誰的話也不聽,親手挖開了那座當年親手埋好的墳墓。
當年陪葬的金銀珠寶,皆都還在,可裡頭的人卻早已不見,只餘一件空空的外裳。
所有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而顧亭勻踉蹌幾步,瞬間笑了出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笑著笑著,眼淚都出來了。
八年了,他為了這座墳哭了八年,如今才知道,這是一座空墳啊!
這一日顧亭勻像是個瘋子一般,他讓人立即搜城把當初伺候過蘭孃的人全部都抓回來。
而後再細細回想起來當初的事情,陡然之間就明白了許多奇怪的地方。
比如蘭孃的身子為何怎的都治不好,他都拿命去拼了,那半年他日日割腕給她做藥引,弄得自己身子虧空甚至在宮中都昏倒過,卻沒換來她什麼好轉。
再比如,當初為何秋杏急著催他將蘭娘下葬,而蘭娘去後,秋杏哭得甚至不如金珠那般傷心。
當初念著蘭娘心善,生前就很心疼這些人,因此蘭娘去了之後,他也讓人好生對待那些人,尤其是秋杏與金珠,給了不少銀錢,讓二人回家過日子去。
金珠出了顧府便嫁了人,如今生了三個孩子,被抓來之時懷裡還抱著個娃娃,她當初並不知道蘭孃的事情,此時惶恐不已,跪在地上磕頭不止,一個勁兒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