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畢正這次雖然以手背被抓出三道血痕的代價搶了伍建設的上位,但他在回程車上一點都不開心。今天無聊去馮遇公司,正遇上馮遇要到伍建設那裡對賬,他就跟了去。吃飯的時候,這回裘畢正吸取教訓,知道對付伍建設這種土匪是不能客氣的,所以先下手為強,雖然遭到伍建設的強烈抗議,但因為裘畢正有備而來,還是得手。不過伍建設心裡不服,喝酒時候一直起鬨,裘畢正哪裡怕這些,他以前在鞍鋼進貨時候遭遇的酒局那才叫狠呢,所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瀟灑風流得很。是以伍建設非常咽不下這口氣,開始冷嘲熱諷,裘畢正心裡正得意著,就當他耳邊風。不過有一句話還是挺進裘畢正的耳朵裡:“裘總啊,你是應該出來走走,你說你每天公司裡像泥菩薩一樣地待著有什麼用,你這人是外行中的外行,郭啟東是內行中的內行,他要蒙你,你二十四小時盯著他都沒用,賣了你你還幫他數錢呢。不如瀟灑一點,每天找兄弟們打牌搓麻將的好。”
裘畢正記得伍建設說這話的時候,被酒精和搶坐落空的鬱悶燒紅的眼睛裡全是不屑,這種不屑正正擊中裘畢正心中最脆弱的部分。裘畢正不由暗想,是不是郭啟東暗中做什麼手腳,被也是行家的伍建設知道了?不是沒有可能,就像丈夫外面彩旗飄飄,妻子往往是最後知道的一樣,如伍建設所說,郭啟東要做什麼手腳的話,他裘畢正還真察覺不到。
因為心裡存了疑問,裘畢正實在忍不住,在路上就問馮遇:“馮總,伍建設今天說叫我出來走走的話是什麼意思?阿郭難道會對我做什麼手腳?”
馮遇早得許半夏的情報,知道郭啟東有小手,不過何必管他們這種閒事?聞言只是穩穩地操著方向盤,微笑道:“伍總尋你開心的吧,會這樣嗎?”
人在疑慮時,總希望能從別人嘴裡得到肯定答覆,而當對方口中的答案正好與他心中的美好願望吻合時,他就比較容易相信。裘畢正聽得馮遇這麼說,心裡安心不少,是,肯定是伍建設不服氣他坐主位,所以胡說八道來氣他,一定是。
可是裘畢正畢竟是多年老江湖,雖然不懂技術,做小本生意時候養成的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在的,坐了一會兒後,忽然想到,馮遇回答時用的不是很肯定的語氣,會不會是他知道郭啟東有事,但只是懶得插手,所以給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兩邊不得罪?裘畢正一邊懷疑自己疑心生暗鬼,可一邊又自發把懷疑推向深入。
到馮遇公司下了車後,他無心答應馮太太搓兩圈的邀請,匆匆駕車前去尋找以前一起做小生意發家,如今也金盆洗手開個小工廠穩當度日的老友老勖。老勖的工廠做的還是他們以前做批發時候經銷的小物件,裘畢正以前就做得比老勖好,所以後來因為他開的工廠跳出小商品的範疇,進軍鋼鐵冶金行業,他還頗在老友老勖面前得意了一把。不過老勖是真心地羨慕他。大哥就是大哥,就是比尋常人等高瞻遠矚。
所以想到今天必須低頭向老勖討教工廠運作中的問題,裘畢正頗為躊躇了一番,終是因為不問清楚不行,硬著頭皮去了。不過好在老友還是老友,並沒有取笑他,推心置腹地幫他想了不少可以操作的方法,兩人商量後,得出一條最佳主意。裘畢正深刻感覺到,現在的這些朋友怎麼都不如以前一起在上海城隍廟和義烏小商品市場一起混的老友合得來。
馮遇既然懶得管裘畢正這一頭的閒事,自然也不會快嘴向郭啟東通報,他們愛怎麼就怎麼,都是人民內部矛盾,他一個外人,又沒那企圖,操那閒心幹什麼。不過為回報許半夏,他還是笑嘻嘻操起電話與她通了聲氣,電話兩端的笑聲裡都有看好戲的愉快。馮遇聽出了些什麼,笑問:“胖子,你在哪裡?怎麼身邊都是北方人說話的口音?”
許半夏對馮遇也沒什麼隱瞞,老老實實地道:“趙總帶我到北方一些他們公司常在進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