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瑪聖明,兒臣等告退。”
四爺這麼一帶頭,眾阿哥們可就不敢再多遷延了,亂紛紛地起了身,稱頌了一番之後,也就此退出了大殿,但卻並未走遠,而是聚集在了殿外,一邊七嘴八舌地議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傾聽著大殿裡的動靜。
“晴兒啊,此處已無外人在了,爾有甚話,且自直說好了,朕聽著呢。”
眾人盡皆退下之後,大殿裡就只剩下弘晴父子在,然則弘晴卻並未急著開口,而是面色淡然地屹立在殿中,一見及此,誠德帝可就有些穩不住神了,尷尬地笑了笑,強撐著以溫和的口吻吩咐了一句道。
“皇阿瑪可還記得康熙四十年除夕之夜,您曾帶著兒臣來此覲見皇瑪法一事麼?”
聽得誠德帝開了金口,弘晴倒是沒再保持沉默,不過麼,卻並未急著說明來意,而是大有深意地提起了一樁往事。
“康熙四十年除夕?唔……”
誠德帝到底是有年歲的人了,記憶力早已不如從前,哪怕已是眉頭緊鎖地狂翻著腦海裡的記憶,可就是想不起來當年到底發生了何事,只是見弘晴如此慎重地提起,自是覺得此事應是相當之重要,自不免為之緊張不已,卻又不願直接開口去問弘晴,也就只能是裝出了一副悠然回憶當年之架勢,其實麼,腦海裡卻是一片的空白,原本就緊張的心情自不免便更緊繃了幾分……
第1023章 最後通牒(一)
“兒臣自幼頑劣,六歲那年,大冬天裡,不顧旁人之阻攔,強自要去後花園裡摘梅花,以致感了風寒,是皇阿瑪日夜操持著為兒臣尋醫問藥,兒臣方才得以僥倖回生,此一條,兒臣時時刻刻都記在心裡,永世不敢或忘,也就在那年的除夕,又是皇阿瑪帶著兒臣進了宮,就是在這乾清宮的大殿裡,兒臣第一次感受到了天家相爭的真面目,從那時起,兒臣便已立下了一個誓言,那便是要讓皇阿瑪成為我大清之明君,為此,哪怕是犧牲了兒臣的性命,亦在所不惜。”
只一看誠德帝那等苦思的樣子,弘晴便知其早將舊事忘得個一乾二淨了的,略等了片刻之後,也沒再讓誠德帝多思忖,語調深沉地便將往事述說了出來。
“嗯……,晴兒之心意,朕很是感激,若非有晴兒幫襯,這帝位原也輪不到朕來坐,此一條,朕亦是不敢或忘焉,它日,朕若是龍歸大海,這位置也就只有晴兒你能坐得了。”
聽得弘晴這般說法,誠德帝心中當即便湧起了一陣暖意,頗為感慨地長出了口大氣,信誓旦旦地許諾了一番,內裡雖有著堵住弘晴發飆的意味在內,可也不乏幾分的真情意,此無他,儘管彼此間關係已是極度惡化,可誠德帝卻是從來都沒想過要徹底廢黜弘晴,父子倆之所以爭端不斷,原也談不上是誰的錯,所爭的不過是權柄之歸屬罷了,偏偏二人都對權力有著強烈的控制**,這才是導致父子失和的根本之所在,此乃天家政治之真面目,無關正義與否。
“皇阿瑪之厚愛,兒臣自當銘記在心,將來之事會如何,且就將來再說好了,兒臣著眼的還是現時,皇阿瑪應是知曉兒的,兒臣一向將‘苟利社稷,生死以之’奉為座右銘,無論何人,敢拿社稷之將來當兒戲者,便是兒臣之敵!”
對於誠德帝的感慨與許諾,弘晴雖是相信,不過麼,他從來都不是個將希望寄託於旁人的主兒,自是不可能因誠德帝這麼幾句感慨便放棄了此來之初衷。
“唔……,晴兒說的可是老四正辦理的那份差使麼,朕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諸般事宜纏雜,確是難在短時間裡理順頭緒,稍有些遷延,也是可以諒解的,晴兒放心好了,朕自會盯著的。”
儘管弘晴不曾指明出來,可誠德帝卻是一聽便知弘晴要說的是甚,心下里自不免便為之發虛不已,但卻又不願低頭認錯,這便含糊其辭地敷衍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