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老爺陣亡,金大爺在打仗上卻沒甚天賦,受了些傷後去押運糧草了,到最後也沒立什麼大功,只是按例封賞,追念他死去的父親,給了他一個六品的虛銜兒,拿著俸祿養家就是了。金大奶奶倒也並不求丈夫為官作宰的,平常過日子就是,只是身上那股子小家氣始終脫不了。且大約真是讀書讀得迂腐了,將男女大防看得比天還重,若不是今日這親事出了這般的變故,叫她與十五六歲的侄子一起走,她都不肯的。這會子腦子裡也不知想的什麼,多少要緊的事不想,偏看見金國廷碰了秦蘋的身子了。
金國廷在秦蘋說有歹人的時候就覺得事情不好。這是在金家,無論秦蘋是什麼人,她都是客人,雖是為張家的喜事而來,卻是在金家出了事,金家自然脫不了干係。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由女眷將人帶到自己房裡去安撫一番,給她換了衣裳,別驚動了人,之後相安無事。哪有如金大奶奶這般,秦蘋還沒說什麼,她倒叫喚起來了,敢情是生怕侄子碰了人家的身子不肯負責麼?
☆、65 一團亂麻解不得
金大奶奶說出這話來;秦蘋心裡一喜;掩著臉哭得更大聲了。
金國廷氣得顏面都有些變色。若是金國秀尚未出嫁,哪裡輪得到金大奶奶這個上不得檯面的嬸子出頭呢?偏偏自己的丫鬟叫去安排人手了,金大奶奶身邊那個丫鬟卻是她陪嫁來的;跟她一樣的上不得檯面,根本不得用。正想著要如何是好;突然聽見遠處一聲嚇破膽般的驚呼,叫到一半又戛然而止;彷彿一隻雞被人擰斷了脖子。聽那聲音;竟真的是往紫藤花塢的方向。金國廷臉色一變;顧不上秦蘋;沉聲道:“嬸子先將這位姑娘帶回房裡去吧,今日的事;不許與人說!”拔腿就走。
這裡金大奶奶叫丫鬟將秦蘋扶著,一面唸叨著叫她放心,金國廷定會負責之類的話,一邊攙著人走了。綺年和韓嫣如燕三人這時候才能出繡球花後面出來,三人手心都快攥出水來了,彼此都見對方一臉的面無人色。韓嫣張了張嘴才能說出話來:“怎麼辦?”
“我們什麼也不知道?”綺年也沒主意了。
“那鄭公子是什麼人?他說的戲班子,是不是爹爹――”
綺年一把捂住韓嫣的嘴:“先回紫藤花塢再說!”也不知道那聲尖叫突然停止是什麼意思,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意思,多半是――死人了!
“姑娘,姑娘!”晴畫從路那頭連奔帶喘地跑過來,到了眼前才見三人面如土色,不由得愣了,“姑娘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韓嫣強自鎮定下來,“到底前頭出什麼事了?”
“西北起戰事了,張家來了人,張公子一聽,立刻就動身去西北了。”
“走了?”綺年瞪大眼睛,“那這親事――”
“張公子說,西北既然不穩當,冷姑娘暫時還是不要去了。張家已有管事來了,在京中採買一處宅子,叫冷姑娘先住著。等邊關平靜了,再來接她。”
“怎會如此湊巧!”韓嫣不由得急了,“這堂都未拜呢,可叫如玉如何自處?”沒拜堂,沒見公婆,沒祭家廟,冷玉如嚴格上來說還都不算張家婦。這要是在京城裡自己住著,唾沫星子恐怕都要把她淹了,更不必說這本來就有多少嫉妒她好運氣的人呢?
“我們去看看她!”韓嫣是說做就做的脾氣,不過才走了幾步,就聽見後頭腳步聲響,回頭看時卻是金國廷那個丫鬟出月帶了一群人過來,見了綺年等人眉頭一皺,恭恭敬敬地道:“兩位姑娘,外頭有些亂,還請兩位姑娘回紫藤花塢可好?”
出月帶著一群丫鬟婆子,唯獨裡頭卻有個男人。綺年一眼看過去,突然驚了一下,還沒等她想明白呢,那人已經先微笑點頭:“冒昧了。非常時期,還請二位姑娘見諒。”
這句話一說,綺年就確認無誤了――這傢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