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張信箋遞至薛常笑的面前,道:“除了你,我想不到還有誰會做這種事。”
“果然瞞不過你。”薛常笑摸著下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林寒宵的下頜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忍住想要逞兇的拳頭,口氣不善地問:“她在哪裡?”
薛常笑識時務的退開幾步,以防他說出下面的話時,林寒宵會跳起來給他一拳。硬來他可不是林寒宵這種玩命狂徒的對手,他也不至於傻到和他硬碰硬。
滿意於兩人此刻的距離之後,他才緩緩開口,“我不能告訴你。”
林寒宵隱忍的怒氣始終沒有爆發出來。他又有什麼立場去指責別人,換做是任何一個人,也不會把跳下懸崖的女子,再交回元兇手上吧。他深吸了一口氣,蓄勢已久的怒焰也因師出無名而被理智按耐遏止。伸手揉捏著眉心,自責地說:“是我太急了。”
“你們見過面了吧。”
“她這幾年生活的好嗎?”林寒宵不知從何啟齒,才能面無愧色的向別人的男人打聽自己妻子的景況,雖然這個男人是他的朋友,語柔的救命恩人。
薛常笑示意他坐下說話,然後自個兒也挑了張舒服的椅子坐下。將三年往事娓娓道來——
“我知道你怪我當初找到她,卻瞞下了她還活著的訊息。其實我也猶豫了很久。本來以為她挺不過這一關的,讓你親眼看著她斷氣實在太過殘忍。但如果她有幸活下來,我想聽她親口告訴我她的選擇,只希望她也有公平選擇自己命運的機會。不知你是否覺得我做錯了?”
林寒宵死寂著一張臉搖了搖頭。他深知自己沒有立場責怪任何人。咎由自取的下場莫過如此。
“從懸崖上跌下來的傷勢會有多重也就不必我細說了。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她跟我說,她什麼也不記得了。”薛常笑深深看他一眼。充滿暗示。
“她真的不記得了?”林寒宵焦躁的問。
“你說呢。”薛常笑反問。這不是他能回答,也不是他該回答的問題,所以他選擇讓林寒宵自己去想。
林寒宵頹敗的再度揉著眉心,一絲苦笑在他唇上泛開,她是裝得,卻裝的那麼像。
“不要逼她。也不要再傷害她了。如果做不到,就當她真的死了吧。”薛常笑斟了一杯酒,遞給林寒宵。
他緊捏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口中清冽的香氣讓他精神也為之一振。脫口道:“好酒。”
“桑落姑娘親釀的梅花酒。”薛常笑自顧地斟了一杯,慢悠悠的淺嘗著。
林寒宵神色一凜,立刻會意。放下酒杯,抱拳道:“多謝。”
語罷,他起身揚長而去。這一點線索,就足夠讓他親自找到曾語柔,足夠了。
薛常笑看他堅定的離去,不禁為他懸了一份心,兀自沉吟道:“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時候斷人腸!”
林寒宵憑藉薛常笑所言的一點線索,費了些周折之後終於找到了語柔的棲身之所——夜吟酒肆。
接連葺起的灰牆,圍成幾間錯落有致的屋子,水洗一樣的褐色木門半敞著,一點燭火自屋裡洩了出來,暖融融地照亮著階前路面,也照亮了門楣上的匾額,輕盈靈巧書著四個大字——夜吟酒肆。
林寒宵越走越慢的腳步在這一刻停住。寒星似的眸子落在“夜吟酒肆”這幾個大字上,沒有落款,沒有印章,卻有著說不出的熟悉,那筆跡裡有語柔的味道。
回憶就像流水,他在不知不覺裡陷入那沒頂的流水中。幾天幾夜輾轉難眠,沉痛與欣喜交錯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凌虐著他的神經。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等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三年的時間竟然是如此漫長,漫長道他一分一秒也不能再忍受她的消失。然而,當他就要踏入她的生活的時候,卻沒有一點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