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仍然是那個寒冷的冬天,王玉桂雙手膠著,坐在毓敏秀的床上——就在我的床旁邊,但她幾乎沒睡過。幾乎丁建軍和徐紅離開之後她就開始東奔西走地找戲了。她說時下正是年關,多走走勤跑跑,一定能找到演出。整個戲班和丁家的擔子都落在她肩上,她不過是個二十五歲的大姑娘而已。後來丁建業說他是丁家唯一的男人,要勇敢地承擔起家庭的重任,加入了她的隊伍。
王玉桂說道:“我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向你提出來是委屈你了,但是……”她嚥了一口吐沫,沒有把但是後面的話說出來,而是頓了頓,問道:“你和建業交往有一年了吧?”
她不說我幾乎已經忘了,我在和丁建業談戀愛。時至今日,我都不能很準確的定義我和丁建業是否談過戀愛,如果他那些膚淺的小笑話算是取悅我,他那些從不要求回覆的信算是吐露心事的話,那或許就有過吧。但我心裡空落落的,那些笑話和信的內容,早就不記得了。
“建業這孩子還年輕,不夠成熟,又不夠懂事,這是真的。但好在他重感情,對感情專一,又肯吃苦。老話說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你……”王玉桂絮絮叨叨的數著丁建業的好,一抬頭見我怔愣著,又問:“你在聽我說嗎?”
我說我在聽。她黯然的點點頭。我看見她銀灰的頭髮中夾雜著白髮。都說夫妻同心,隨著丁永昌病重、逝去,她的雙頰也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她穿著一件波點棕色對開外衫,胸前再也撐不起她豐腴的飽滿。她隨著丁永昌一同老去了,沒了精神骨兒。
“建業以前跟我說過,說對你有好感。當時我覺得你們都還小,不著急,但沒想到……”她的喉嚨一哽,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她一定想起了丁永昌。哪個疼愛孩子的父母不想親眼看著兒子娶妻生子成家立業,只是丁永昌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阿姨,你別難過了。”我走過去,坐在她身旁,撫著她的後背。
她抽噎一聲,擦去眼淚。雙手握住我的手,不住的婆娑著,手背上殘留她的淚漬。“都過去了。我現在,”她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我這也算在完成他的心願。”
她彷彿在交代後事一般,好像了結了她那些心事,她就可以了無牽掛的離開了。但是我不愛丁建業,那些她牽腸掛肚的事都與我無關。不忍和同情都不足以成為婚姻的籌碼啊!於是我說:“阿姨,現在戲班光景慘淡,我不想考慮兒女私情,我想等戲班度過了難關再說。”
王玉桂點點頭,“是這樣沒錯,但問題總要一個一個解決,這始終是我一塊心病,早些定下了我也少了一件心事。”
“你有更適合的人選。”我說。
她一愣,“誰?”
“林佳喜。”
“阿喜啊。”她低著頭,鬆開我的手,兩隻手相互膠著,像是在考慮這個建議的可行性。我又確認說林佳喜比我更適合。她卻以為我不答應丁建業是林佳喜的原因,又問:“你是不是聽別人說什麼了?你別聽別人胡說。建業是和阿喜走得近一些,建業是把她當妹妹的。建業和我說過這件事,但戲班的事一撥接著一撥,就給耽擱下來了。”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清楚所有的一切。我低著頭,沉默。我想起林佳喜說會嫁給丁建業的話,那隻白色的外國小狗一起在腳邊打轉。那天是個好天,紫色橘紅色的霞光佈滿了整個天空,投落到在她佈滿薄汗的臉上,金燦燦軟蜜蜜,但那天之後,我再也沒看過日落。
“阿喜是個好孩子,就是為人有點勢力了,又好大喜功,做事情還可以,做媳婦就有點……”她望向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我說。意思是我不需擔心丁建業會和林佳喜有不當的關係,她不會承認林佳喜做兒媳婦。我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