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輪冷空氣來了又走,北方最冷的三九,四九天一過,去了五九,六九,就是新年。 以往傍晚的四五點鐘,天已經染了黑,現時的此刻,卻還矇矇亮著。 沈知蒽今年,無比期盼春天的到來。 除夕夜,沈知蒽是在河畔莊園過的,父母兩人都在醫院值班,但是半夜能趕回來吃個年夜飯。 奉城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窗外卻還是遠遠傳來不停歇的爆裂聲,那是來自禁放區域外的聲響。 偶爾透過窗子看出去,還能遙遙看見空中一束束炸開的煙火。 電視裡一會兒唱歌,一會兒講相聲,大腦裡汲取到的內容是空洞的,但總算還有些年味。 沈知蒽隨意將長髮用鯊魚夾抓起來,去和爺爺奶奶還有保姆包餃子。 “蒽蒽,書硯春節真不能回來了?” 沈爺爺在主動脈夾層脫險後,人老瘦了一大圈,好在精神還算矍鑠,說話也不虛浮。 沈知蒽費好大勁,捏出一隻白胖的餃子,“嗯,他忙,要三月初回來呢。” 沈奶奶的灰髮在燈下閃著銀光,她直了直髮酸的腰和後背,滿臉都是慈愛。 “等書硯回來,你們的婚禮該提上日程了吧?聞家也急著呢。” “沈小姐的爺爺奶奶天天惦記抱重孫,總念。” 保姆命苦,孤獨一人,在沈家伺候了近十年,慢慢的,便像家人一樣的存在,所以也適時插了句話。 沈知蒽垂睫一笑,順帶掃了眼自己平坦的小腹,“好,今年我就給你們生一個,到時候我上班沒時間帶,你們都別想閒著了。” 一片笑鬧聲中,沈知蒽的手機在客廳茶几上嗡嗡震起來。 起先她沒聽見,後來電話從茶几邊沿掉到了地板上,“咣”得一聲。 沈知蒽連忙放下包了一半的餃子,餡都甩出來了一部分。 她以為是醫院的緊急召回,帶教老師喊她回去,結果電話撿起的那一刻心裡又驚又喜。 喜是來電顯示是阿硯,驚也是真的驚恐,怕聞書硯是不是訓練負傷了之類的,所以才爭取到一個打電話的機會。 從聞書硯進了軍區,她有時間就會刷那些空軍訓練影片,真的好苦,訓練強度特別大。 聞書硯再強,力量再大,印象裡的他更像是個矜貴公子,無法想象他在泥湯和雪地裡滾打。 “新年快樂,老婆。”聽筒裡聞書硯的聲音還是那麼熟悉和好聽,只是聽起來更加鏗鏘有力。 “家裡都好吧?”聞書硯緊接問。 老婆?聞書硯第一次這樣叫她。 沈知蒽心裡喊著他好肉麻,嘴上卻很寵,“老公,新年快樂,家裡都很好。” “你呢?是不是很累,有沒有受過傷,吃到餃子了嗎?”沈知蒽問了一連串問題,恐怕這通電話會持續很短。 聞書硯一身筆挺的,隱蔽性極強的21式迷彩,腳上一雙咖色作戰靴,坐在硬板床上,整個人比來軍區之前更加堅韌如松。 他手邊規規矩矩放著一頂QGF02型芳綸頭盔,頭盔鏡片被聞書硯擦得黑亮,防窒息氧氣面罩的軟管延伸到他大腿邊的位置。 聞書硯在電話裡對沈知蒽低笑,“不太累,但是我現在身體素質更好,能單臂提著你划船練背。” “這裡的新年不習慣吃餃子,吃年糕或者湯圓。” “不過我已經向上申請了餃子,誰讓他們破例把我叫來,那我提這個要求也不算過分。” 聞書硯繼續說:“我不在,有沒有人找你麻煩?” “沒有,”沈知蒽坐在沙發上回他:“你走之前和趙景堯,陸勻驍他們說什麼了吧?筱麥和司司總找我出去吃飯,逛街。” “還有西沫,我和她也熟悉了,有時間就去西見吃牛排,本想著順帶照顧她生意,結果她送得比我點得還多。” 聽人過得挺好,有滋有味,聞書硯總算放心一些,他壓了壓聲音說:“等我回去,如果你願意,我們生個寶寶好嗎?” 聞書硯沒容沈知蒽多想,下一秒立即恢復慣常對她不正經時的語氣。 “禁慾三個月,成活率會很高,對吧,沈醫生?” 沈知蒽趕忙看了眼身後,同時把聽筒音量調到最小,“我哪知道,等我輪調到男科再好好學學。” “再說,你身邊沒有人麼,就這麼口無遮攔的。” “都忙著打電話呢,誰聽我講。” 聞書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