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我始終不知,為何陳道兄對那異類精靈,似有如此之深的偏見?”
“呃……”
乍聞醒言此言,陳子平倒是一愣;稍過片刻,才反應過來,這少年口中的“異類精靈”,倒底是何涵義。陳子平略一思忖,便認真的對醒言說道:
“張兄,其實我也正想要和你提及此事。可能你入得我上清門中,時日甚短,未曾聽得教中長老的教誨,自是不知世間這些妖孽的險惡之處——這些個成了精的山妖野怪,雖然得了些法力,或許也能幻得成人形,但卻是從不曾受得道德教化,那行事之處,頗多詭異,不循倫理,常常去肆虐、禍害世間眾人。
“我輩正教中人,一心向道,正是為了要聆得那道家真義,習得那道家真法,不畏艱險,去為世人掃除這些個害人的妖孽——這也是教中長老們時常教誨的。我等上清弟子,須得時時牢記在心!”
說到這裡,這位上清弟子語氣激昂,臉上也滿是虔誠之色。
“哦,原來如此。那——是不是舉凡非我族類的精靈,便都是那人儘可誅的妖邪?”
“那是自然。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成了精的妖怪,總會害人的!”
“那……方才這瓊肜女娃,卻並未殘害我等啊?”
“呃~這個嘛……”
想到那瓊肜小女娃的可愛之處,這位正自正氣凜然的上清弟子,卻也是一時語塞。
不過,現在陳子平這內心裡,已經打定主意,要將這位剛入道門的同門弟子,這有些離經叛道的念頭,給徹底的打消——要知道,這少年此去羅浮山,卻是要去擔當那“四海堂”的堂主;如果他道心不堅,若是鬧出什麼事體來,那可是非同小可!
念及此處,這位敦厚堅毅的上清弟子,越發覺得自己責任重大。略一沉吟,他便想到了一個頗合情理的說法:
“道兄還是心太軟了——現在這小妖女還小;若是等她再大上一些,她那些個野性,便會都顯露出來了。道兄可千萬別被她那美貌的外相給迷惑住了——舉凡世上諸物,越是絢爛,則害處越大。我教教主李老真君便曾教誨道,‘五音令人耳聾,五色令人目盲……’”
“呃~道兄此言也是有理。只不過,道兄可曾想過,那神龍玄武之類的聖靈,卻也是非我族類之物;難道,他們也是那妖邪一流?”
“這……這些聖靈、卻連我輩也是望塵莫及……當然不能算在妖邪之內。我所說的妖邪,卻是那些個山精草怪之流;不是那……”
說這句話時,陳子平已不似方才那般理直氣壯,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正在他吞吞吐吐之時,卻是被醒言截過話頭:
“其實,陳道兄,我覺得啊,我們因那龍鳳鸞麟,是這世間罕見的仙靈神獸,便敬它、贊它、譽它,我等還常常自慚形穢。但遇著那些個不如我等的山妖野怪,卻是憎它、謗它、厭它,都欲除之而後快——這卻不是有些勢利?”
“依俺看,便如我人類之中,有那善惡之分;那精靈異怪之類,卻也是不可一概而論。”
“李老君也說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這悠悠無為的天地面前,我等與那精怪木石,又有何處不同?”
醒言這番言語,雖然說得平心靜氣,但聽在這位上清宮弟子耳裡,卻如同響雷一般:
“這說法兒,卻是前所未聞……不過,似乎也是無從反駁——是啊,對那祥龍瑞鳳之類,我等為何便不以為妖,反以為神?他們卻也是非我族類啊!這……”
一時間,這位上清弟子陳子平,只覺得自己一向奉為規晷、深信不疑的信念,卻是在這一刻,似是裂開了一道細微的紋隙。
不過,畢竟那觀念已是根深蒂固;怔仲了半晌之後,這位上清弟子在心裡安慰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