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攸寧沒理會他,仍沉著一張臉往裡頭走。
秦束得了小廝的話已經迎過來了, 半路瞧見顧攸寧這副模樣也有些緊張,說到底他是徐氏一手提拔上來的,新官上任都有三把火,更何況這位二小姐從前在家裡過得不痛快,他雖然從來不曾對人做過什麼,但對許多事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心裡緊張著,面上倒是沒什麼變化,仍揚著一張笑臉朝人迎去。
「二小姐。」語氣頗為恭敬,禮數也十分周全。
顧攸寧看到他終於停下了腳步,她姣美的臉上還是一絲表情都沒有,但先前縈繞在身上的緊迫卻已消失不見,「秦管家。」
她喊人。
秦束忙應了一聲,心卻跳得更加快了。
顧攸寧問他,「廚房的馬管事還在嗎?」
「馬管事?」秦束一愣,忍不住抬頭看一眼顧攸寧,看到那淡漠的小臉忙又垂下,恭聲答道:「還在,她是大夫人的陪嫁,大夫人走後便一直留在府中。」
「您這會要見她嗎?」
「嗯。」
「那小的這就讓人去喊她過來。」說完不曾聽人再說旁的,秦束也不敢再多言,提著滿心的疑惑去喊人。
「姑娘。」
氣喘吁吁地半夏也終於到了。
大冷天,她卻跑出了一頭汗,這會一面叉著腰,不住勻著呼吸,一面去看顧攸寧,見她表情淡淡的看著秦束離開的方向,想到她先前的吩咐,奇怪道:「您這麼急過來就是來找馬管事?」
顧攸寧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收回視線,啞聲道:「走吧。」
……
一刻鐘後。
馬管事就被人帶了過來。
四十歲的婦人,穿著半舊不新的一件短襖,走進來的時候一直低著頭,看起來很不起眼。
「二小姐,人帶來了。」秦束和人說完後就退到了一邊。
馬管事也忙給顧攸寧行禮。
也不知是天生膽小怯懦,還是心裡藏了太多的虧心事,戰戰兢兢的,好似隨時都會軟了膝蓋跪在地上。
顧攸寧坐在主位上,洋紅色帶流蘇的靠墊一路從椅背延伸到椅子腿,襯得她身上的那抹白越發素淨起來,看著跪在地上顫顫巍巍的婦人,她並未叫起,只是問她,「我記得你是我母親的陪嫁。」
「……是,老奴是跟著夫人嫁到顧家的,夫人走後,老奴就一直留在顧家。」
「你怕我?」
「啊?」
馬管事一驚,忙道:「沒,沒有。」
顧攸寧語氣淡淡:「那你抬頭看著我。」
婦人似乎在掙扎,但最終還是咬牙抬起頭,可甫一看到那張臉,似乎想起記憶裡的舊主,她的臉色霎時就變了,別說看顧攸寧了,竟是埋得比先前還要低,雙手撐在地上,整個人躬著身子跪在地上,身體顫抖如篩糠。
「老奴,老奴不敢。」
「你是不敢。」
顧攸寧的聲音突然冷了下去,臉色也陰沉地像是能滴出墨水,「我母親一向對你們善待有加,你為什麼要害她!」
這話一出,馬管事顫抖的身形一頓,緊跟著卻顫得更加厲害了,而半夏和秦束卻顯然一副愣住了的模樣,兩人呆怔的目光落在顧攸寧的身上。
「姑娘……」
半夏的聲音有些輕,似是沒反應過來,又或是不敢置信,「您在說什麼?」
秦束雖然沒說話,但眼中也布滿著驚楞,他原本以為二小姐把人喊過來是有什麼話要問,亦或是想一個個發作,可如今看來……這竟是跟故去大夫人的死有關?
「那就要問問我們的馬管事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麼。」
顧攸寧的神色很平靜,可這樣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