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的天空因為星子和月亮又變得明亮起來。
縱使小道無燈也不見昏暗。
顧攸寧就這樣一步步往外走,最後又一步步往回走,每次快走到十九那間宅子的時候又掉頭……不知道這樣重複了多少次,直到慶安街那邊的煙花表演都已經開始了,她還是一個人在寒風中走了一遍又一遍。
忽然,巷子口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響。
那是馬車外頭懸掛著的風鈴傳出的聲音。
宣化鎮這邊的人沒有在馬車外頭懸掛風鈴的習慣,想到今日瞧見的那輛馬車……顧攸寧心下一動,第一個念頭就是躲起來,可這裡一面是牆,一面是民宅,要去拐角的話得走很遠。
咬了咬牙,她看著隔壁宅子,只能往那邊躲。
脊背貼著木板門,她屏著呼吸,聽著那風鈴聲越來越近,然後馬車停下,杜仲開口,「主子,到了。」
「嗯。」
熟悉的金玉音在夜裡響起。
顧攸寧屏著的呼吸突然有些沒忍住,可也只是很短暫的地一息,她便拿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響。
「主子,怎麼了?」杜仲見姬朝宗留步看著一處地方,不由出聲詢問。
姬朝宗沒有理會他,他只是目光深邃地看著那處地方,看著那青石板上有月色投射出來的一個女人身影,杜仲也察覺到了,擰著眉剛要拔劍就見人搖了搖頭,他心中似有所察也未有動作,跟著男人往裡走。
豎起耳朵聽著隔壁的動靜。
顧攸寧聽見門被開啟,又被關上,聽著腳步聲越行越遠,她拿開自己的手,終於可以正常呼吸了。
這樣冷的天,可她的後背卻浸出了一層汗,手撐在膝蓋上,彎著腰不住喘著氣,待看到地上的那個倒影,她神色一僵……剛才著急想避開姬朝宗,卻忘記了今夜月色很好。
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人瞧見。
應該沒有吧,若是瞧見了,他肯定會派人過來查探,又或許瞧見了,只是猜到是她,所以沒讓人過來。
顧攸寧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突然有些想哭。
她屈膝靠著門蹲著,手環抱著自己的膝蓋,把自己的臉埋進膝蓋裡,慶安街的煙花表演已經開始了,砰砰啪啪,整片天空都被煙花炸得通亮。
隱隱還有風傳來不少老少男女的歡鬧聲。
可顧攸寧一個人蹲在這,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抹了抹通紅的眼眶起身,臨走的時候,她又看了一眼姬朝宗住著的宅子,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
……
杜仲暗中把顧攸寧安全送到家,見人進了門,這才回了西樹衚衕。
煙花秀早已結束,而披著黑色大氅的男人還站在廊下,逗著從京城帶來的那隻金絲雀,福福躲在一處的廊柱後,一副想靠近又不敢的模樣,杜仲心裡輕輕嘆了口氣,上前和人說道:「主子,夫人已經安全到家了。」
姬朝宗繼續逗著鳥兒,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想到夫人先前那副模樣,杜仲想了下,還是如實和人稟道:「夫人在路上一直哭,我想夫人這一年過得也不好,主子,您……」
剛想說你們兩個人既然彼此都有心意,不如好好說清楚,可還沒說完就被人打斷了,「你也想跟扶風一樣受罰嗎?」
杜仲神色驟變。
扶風那日想背著主子跑到宣化給夫人報信,可還沒出城門就被主子派人抓住送到姬家的戒律堂了,現在還在那邊養傷。
他抿唇低頭,「屬下不敢。」
姬朝宗也沒有說別的,只是繼續逗著雀兒,淡淡吩咐,「明日和詹泰初去說,我吃不慣這裡的口味。」
杜仲心下明白他要做什麼,看著他頎長清俊的背影,張了張口,最終還是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