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這會再說別的也是一樣的結果,姬朝宗握著棋子的手又收緊一些,最後直接把手裡的黑子砸進棋簍中,伴隨著清脆的撞擊聲響,他開口,聲音很冷,「不下了!」
說著就直接坐起身。
顧攸寧知道他還沒從過往中走出來,或是不相信她的那番話,或是不願意就這樣輕易低頭,左右還沒有要跟她和好的意思,她也沒想過自己說個一兩句話就能讓人迴心轉意,若真這樣簡單,他們兩個人也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
反正時間還長著,耗著唄。
橫豎她現在已經想通了,也見證了他的情深,自然不會再傻乎乎地把自己困在那高高豎起的囹圄之中。
這會見他不肯再下,哪裡會強迫?她原本就不喜歡下棋,把手裡那一把白子放進棋簍中,跟著站起身去扶人,笑盈盈問道:「你不想下棋就不下了,那你現在想做什麼?」
「我給你念書?昨天那本還沒唸完呢。」
姬朝宗見她這番模樣更是煩不勝煩,若說是因為她的話和舉動,倒不如說自己心緒不靜,耳邊還環繞著顧攸寧早間說的那番話,無論他坐著站著,忙著空著,那些話都跟穿堂風似的無影無蹤地往他耳朵裡鑽,讓他本來就不算平靜的心更是亂得不行。
想掙脫她的手,想讓她出去,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可她好似已經看透若是讓他一個人待著,他不僅不會想通,反而更加會胡思亂想,不僅不肯走,還不願跟從前似的安安靜靜待在他身邊,而是用他從未見過的模樣陪著他,讓他縱使想逃也無處可逃。
情緒已經積累到一定的時候了,偏偏就是拿她一點法子都沒有。
姬朝宗咬著牙停下腳步,即使看不見也還是朝身邊看去,點漆且沒有光華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顧攸寧,薄唇微掀,輕嗤,「我去洗澡,你也要去嗎?」
顧攸寧聞言,臉突然變得有些滾燙。
她輕輕啊了一聲,鬆開手,「那我讓杜仲送水進來。」說著便往外頭去喊人。
姬朝宗聽到遠去的腳步聲,本來急躁不安的心情倒是顯見地平緩了一些,他還真怕顧攸寧說「要去」,明明從前求之不得的事,如今也不知道是因為染了懼還是想到了什麼,竟讓他開始躲她。
有時候他也在想,是不是因為從前無煤無聘要了她,才會讓她以為他不愛她?
也是。
她本就是名門貴女出身,若不是家裡出事,別說婚前和男人同床共枕,只怕就連牽手、私下見面這樣的事都不會去做,聘者為妻奔為妾,他們雖然不是私奔,但也的確是抹了她的臉面,抹了顧家的臉面。
相處的那段時間。
他雖然從來不曾和別的女子如何,但也的確沒真正安過她的心。
她會這樣想也無可厚非。
姬朝宗斂著眉,本來煩躁不耐的臉,此時也沾了一些茫然,只是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又重新收斂了面上的那股子茫然,握緊手,抿著唇,抬腳就往淨室的方向走去。
他如今心緒還未做到真正平穩,大抵是還不肯相信她說得那番話,自然不願在這個時候見到顧攸寧。
好在他現下也已習慣在黑夜中走路了。
今日顧攸寧陪著他讓他在屋子裡走了幾圈,他又一貫聰明,早就把這些路記熟了,如今雖然還不能真正做到和能看見時一樣,但也不會像最初時摔倒了。
顧攸寧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姬朝宗抬腳往淨室走,速度快得,她微微張開的紅唇還未喊出聲,那人就已經消失在眼前了。
紅唇重新閉上,她也沒跟著進去。
等杜仲抬了水進來,她才把他待會要換的衣裳放到了裡間,而後看著浴桶裡那個閉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想看到她還是在閉目養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