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握著那支木簪,看著眼前的少年,再也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她仰著頭,揣著滿懷情意,小心又激動地和他說,「蕭成君,我長大了,可以嫁人了,你……娶我好不好?」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蕭成君驚愕的模樣,可也只是一瞬,他就搖頭笑了,他撫著她的頭說,「月亮,這種話是不能隨隨便便和人說的。」
他總是覺得她沒長大,覺得她是開玩笑。
她知道和他說不通,索性就找了個機會給人下藥,她知道蕭成君這個人不怕生也不畏死,他早就把之後的路都給鋪好了,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活不長,所以無論誰給他提親,他都笑著拒絕。
她知道蕭成君的心裡也是有她的,可她也清楚這個男人永遠不會邁開那一步。
她那會就想著,只要把自己變成蕭成君的人,以這個男人的性子是絕對不會丟下她不管的,甚至為了她能好好活在這個世上,他會想方設法多活幾年。
她想得很好,甚至計劃周密,無人察覺。
誰也不會想到她會給蕭成君下藥。
蕭成君也沒想到。
那天就在他宮外的別院,她脫掉自己的衣裳一步步靠近他,她第一次那麼膽大卻沒有絲毫畏懼,只有激烈的心跳在心中滾動,可她沒想到蕭成君在那樣神志不清的時候還是不肯碰她,他怕旁人發現不肯喊人進來只能跳進浴桶之中,用冷水麻痺自己,甚至用簪子扎著自己的胳膊讓自己保持清醒……那是他第一次那樣嚴肅地看著她,也是第一次用那麼冷漠的聲音和她說話。
「這些年,是我驕縱了你,才讓你什麼事都敢做。」
「明日你就給我離開京城,去襄陽,以後再也不許回來!」
……
她從來都沒有拒絕過他,唯獨那一次,她不肯聽他吩咐,倘若她真的離開京城去了襄陽,那他們之間就一點可能都沒有了……直到宮中傳來他病危的訊息。
即使這麼多年,眾人都傳蕭成君活不長,但他也從未病危過。
可那一晚,他卻當真差點沒挺過來。
她進不去皇宮,只能從表嬸那邊打聽到一些訊息,她在佛祖面前跪了三天三夜,直到宮中傳來他轉安的訊息,她才終於放下這顆高懸的心,她給他寫信,想見他,可從前從未拒絕過她的蕭成君,那次卻沒有應允她。
他只是給她送來一封信。
白紙黑字,只有幾個字,「你是該嫁人,可那人不該是我」。
她從年幼之際就認識了蕭成君,此後受人庇護一路至及笄,心中再也放不下其他人,她在自己最好的年紀把情意說於他聽,她想說「就算你活不長,我也會陪著你,一直一直陪著你」,對她而言,那樣好的蕭成君,縱使無法與他共白頭,有過朝夕也足夠了。
可他不願。
她到底還是如他所願,離開京城去了襄陽。
她知他心中所願,海清河晏、百姓安康,既然無法與他在一起,那她就為他守護好他的疆土。
……
傅望月醒來的時候,眼睛有些模糊。
她眨了眨眼往身側看去,三十多歲的男人少了夢中少年時的青澀,卻依舊溫柔,她沒忍住靠過去,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肩上。
「怎麼了?」耳邊傳來蕭成君的聲音,他還未清醒,手卻已經有意識地攬住她的肩膀,當她是噩夢驚醒還輕輕拍著。
「沒事。」
傅望月又湊得近了一些,抬頭親了下他的下巴,「就是想你了。」她說著握住他的手,「睡吧。」
「嗯。」
蕭成君應了一聲,他仍舊未睜眼,卻親了下她的額頭,而後與她十指交扣,「睡吧。」
傅望月握著他的手,滿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