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在生氣,看著有些茫然。
杜仲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能過去小聲道:「主子,藥好了。」
看著男人臉上的怔忡散去,表情又恢復成從前的淡漠,他低著頭把藥遞過去,本來還想著就算硬著頭皮也要勸人喝下,沒想到今日男人居然什麼都沒說,黑漆漆的瞳仁看著他的方向,擰著眉,抿著唇,一臉嫌惡的表情,但也只是一小會的光景,他就伸手接過藥碗,仰頭喝了。
不喜歡這股子味道,姬朝宗那雙好看的眉眼擰得死緊,喝完就把空了的藥碗遞給杜仲。
可杜仲卻因為他今日如此好說話而發著怔,姬朝宗等了一會也沒見他接過,不由沉了臉,不滿道:「杵著做什麼?」
「啊?」
杜仲回過神,忙接了過來。
姬朝宗見他接過也懶得搭理他,闔著眼發話,「下去。」
居然沒罰他?也沒罵他?杜仲呆愣愣地看著姬朝宗,主子今天是怎麼了?但沒挨罰是好事,他心裡雖存著疑竇,嘴上倒是應得快,往外退,還沒走幾步就又聽到男人說道:「站住。」
他就知道主子不會輕易放過他!
杜仲也不知怎的,反而還鬆了口氣,停下步子,等著人吩咐。
姬朝宗卻沒立刻出聲,他靠在引枕上,一隻手勾著那隻九連環,一隻手一會鬆開一會握成拳,薄唇也緊緊抿著,看起來是在猶豫什麼事,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他像是終於做了決定,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啞聲道:「……把那隻籠子扔了。」
杜仲一愣,轉頭朝小几上的籠子看去。
昨天主子半夜三更起來,突然就提著那隻鳥籠往外走,然後就蹲在地上引著那隻金絲雀出去,不知道折騰了幾個時辰,直到天都快亮了,那隻金絲雀才遲疑地被同伴引走了。
後來主子提著這隻空了的鳥籠回來,又是呆坐了半晌才合衣上床。
沒想到今天居然連鳥籠都要扔了。
雖然奇怪主子這樣做的原因,但杜仲還是輕輕應了,把那隻鳥籠提在手上,他看著床上的男人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不由還是猶疑道:「主子,您還有別的吩咐嗎?」
姬朝宗又豈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即使看不見還是循聲朝杜仲的方向看去,冷冰冰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說出來的話也不帶一絲情緒,「這麼想挨罰就出去領鞭子。」
杜仲一聽這話,心裡的那塊大石頭終於落下了,就怕主子不聲不響的,這會他終於可以咧著嘴笑了,「瞧您說的,屬下怎麼可能想挨罰呢?」
自打夫人離開後,主子性情大變,杜仲也許久不曾和人這樣玩笑了,這會還想和人扯幾句就聽到男人不耐煩地打斷他,「滾出去!」
杜仲這會倒也不怕他了,笑盈盈應了是就轉身出去了。
聽到腳步聲遠去,姬朝宗仍沉著一張臉,煩得不行,顧攸寧是這樣,杜仲也是這樣,一個兩個真是挑準了他拿他們沒辦法!想想又氣得想摔東西,可摸到的只有那隻九連環。
被他把玩了這麼久,本來冰涼的物件也變得溫熱起來,不由又想起顧攸寧說的那些話。
-「姬朝宗,我後悔了。」
-「姬朝宗,我想和你重歸於好。」
-「姬朝宗,我……喜歡你。」
即使告訴自己無數次不要再相信那個女人的鬼話,他被她騙得還不夠嗎?可心臟還是不由自主地跳動起來,咚咚咚,咚咚咚,聲音響得都快蓋過外頭的寒風了。
除此之外,還有心裡縈繞出的那抹希冀和期待也像是扯不斷的絲線一點點從五臟六腑蔓延出來,讓姬朝宗再怎麼反駁,怎麼按捺,都沒辦法剋制住。
姬朝宗合上眼睛往後一靠,手背擋住大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