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悶的回聲,每個字都如毒蛇狠狠啃噬他的心。
一夜之間,沐亦朗從無憂無慮的少年變身陰詭之徒,認賊作父時刻提防,強裝張狂卻暗藏心機,他知道唯有高調張揚才可以消除肖譚之類的戒心,他必須活下來,活下來,才有報仇的機會。
十幾歲的夏天,他失去了父親,不久,又失去了母親。他跟著肖天和走南闖北,替他身涉險境,為他尋獲珍寶。身上每一個傷痕,都是拜他所賜。而他偏偏喜歡這傷痕,每多一個痕跡,他便恨的更深,唯有恨,才能支撐他在仇人面前,喜笑顏開的活下來。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能活下來,並非是肖譚起了善念,而是他們覬覦父親私藏的珍品。多年來,他將沐家一件件珍寶獻給肖天和,又將肖天和的至寶一件件換成贗品,悄悄將真品私藏,在海外找到可靠買家,慢慢的積累著沐家的財富。他早已成為隱藏的富豪,卻始終風餐露宿,兢兢業業,唯恐半個不留神,露出破綻。
他有無數個復仇的計劃,並早已鋪展開來,只待最後的一擊。可是他累了,冤冤相報又能如何,他大可不必親自出手,那個吳警官就很不錯,即便是陳年舊案,想必警方也不會袖手旁觀。他的手,如今有了溫柔,眼中有了愛,不想再沾染血汙,前半生已經辜負,後半生,他想活的像個人。
“這封信,明天我走之後,交給吳詡,後續的事情你不用理會,讓他去調查就好。”沐亦朗囑咐阿芳。阿芳是他多年的助手,是他的最信任的人。
“老闆,你真的要走?麥老闆會守約嗎?”青青客棧的生意如今落在她的肩上,她願意隱忍的扛起這個責任。
“不知道。這次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告訴下面的人要謹慎,密切監視肖譚的動靜,如果再有人找上門來,直接打發了。實在難纏就報警,客棧的生意乾乾淨淨,不怕警方來查。”
阿芳點頭。她習慣於聽從,因為他說的,從來都是對的。
一切安排妥當,沐亦朗佇立在玻璃天台遙望墓地的方向,“爸爸,如今我有了心愛的人,你會開心嗎?最後的報仇時刻已經到來,希望你能瞑目。”
一個月的時間匆匆而過,最後的期限已經來臨。儘管麥芃芃惶惶不安一心逃避,約定的這一天還是到了。
去,還是不去?不去,還是去?她還未與元洛北當面對質,也未曾分手,怎能隨另一個男人悄然出走?可是,他已經有了新戀情,當眾另結新歡,自己還有什麼可眷戀?
一夜失眠,她糾結的如同風中飛絮,四處飄零,心無定所。直至凌晨,才昏沉睡去。
“叮叮叮叮。”彷彿剛睡去鬧鐘就固執響起。麥芃芃掛著黑眼圈抬眼望去,“哎呀,誰這麼缺德!明明定的是六點鐘,誰給我調到的八點!譙非--你給我死出來!”
麥芃芃急壞了,蹦起來刷牙洗臉穿衣,譙非穿著睡褲揉著眼睛下樓,“我沒動你的鬧鐘。昨晚打一夜遊戲,哪有閒心理你。”
“王八蛋還裝!”她邊罵邊跑,衣衫不整攔車向城外飛去。
約好七點城外見,她已經失約了。可是為什麼還要飛奔過來?她也不明白,只是隱隱覺得,要給自己給沐亦朗一個交代。
城外長亭,沐亦朗潔身獨立,眉目生輝,迎風等待伊人前來。約定時間早已過去,他依然在等。他相信他的小麥芽是這世間最火熱最善良之人,他篤定她會來。雖然她未曾愛上自己,但他有信心,總有一天她的心意會轉變。
寒風蕭瑟,遠處山林嗚嗚作響。一個小紅點由遠及近的奔跑過來,他的眉目突然舒展,溫暖的笑意從心內綻放,宛如盛開著最盛大的花朵。她還是來了。
“對,對不起,我,哎呦,我晚了。”小紅點一路奔跑過來,險些摔倒,他將她迎進懷裡。她累的臉頰潮紅,髮絲凌亂,大口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