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天郡之所以能活得這麼唯我獨尊,父親百般讓步,那是因為他是朱家的獨子——但現在不同了。
他有個只差幾個月的兄弟,弟弟努力學習關於經營的一切,拓展人脈,也不忘努力討父親歡喜。
朱夫人說,丈夫剛開始雖然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兒子不是很喜歡,但最近有軟化的趨勢,開始能說能笑,言談之間也親密許多,漸漸的像父子。她很清楚,一旦朱氏交給了弟弟,那麼,天郡會一無所有。
“現在他也許不在乎,但等過了幾年,他依然開不成畫展,卻因為失去傢俱王國而沒有退路的時候……你能想像那樣的天郡嗎?
“有設計的才華卻無處發展,有翅膀卻不能飛,也許你會覺得只要兩人能在一起就好,但是我要提醒你,天郡已經被寵壞了,他喜歡吃好的穿好的,西裝要手工訂做,鞋子要穿義大利進口,將來當你們的薪水要負擔房租水電的時候,你覺得他能繼續穿設計師款的衣服,還是得到平價賣場挑衣服?”
當下張可慄完全說不出話來。
跟朱天郡同居兩年,她很瞭解他的生活習慣,所有的東西都要符合他的品味生活。
她沒辦法想像他為錢煩惱的模樣。
她也不想看到他為了幾百塊美金煩惱的模樣。
她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一個尊貴的王子,她希望他能永遠那樣舒服的過日子。
張可慄知道,朱天郡把時間花在繪畫上有很大的原因是為了跟父親賭氣——因為父親喜歡替他安排,而他討厭被安排。
他故意不去做,但不代表他做不來。
家裡有一些他隨手畫的傢俱設計稿,雖然只是很粗略的線條,但她看得出來他是有天分的,不管是對於設計,還是時尚、色彩、光線,他的眼光都很精準,如果他回到朱氏,絕對可以一展長才。
他會因為工作而獲得成就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畫廊的負責人總說他的畫雖然好看但缺少靈魂,他嘴上沒說,但是沮喪難免。
她想看到他閃閃發亮的樣子,一如相識之初,而不是在油畫的世界不斷的撞牆,然後慢慢磨掉自信與光亮。
回到家,張可慄特意繞去平價熟食館買了便宜的中菜當晚餐,朱天郡只吃了幾口就說,這家的菜不好,以後不要去買,轉身拿起外套讓她也別吃了,說還是去小餐館吧。
小餐館一人份的晚餐要二十美金。
大部分的人只有在慶祝或者犒賞自己的時候會花二十美金吃一頓飯,但對朱天郡來說,那只是可以入口的東西,跟美食扯不上邊,只是填飽肚子。
不願意回去當王子,就只能當平民,跟柴米油鹽做妥協,可是,他是用王子的身份養大的,普通的菜,普通的棉衫,這些對她來說再正常不過的東西,對他來說卻是不能接受的。
朱夫人那句“你離開,他才會回來”在她腦海中不斷盤旋,想了幾日,她終於決定離開。
接下來那段時間,就是冗長而細緻的分手作戰。
張可慄知道,如果她突然消失,他會天涯海角的找,她得有個完美理由,讓他知道她為什麼離開,讓他不會去找,讓他心甘情願回到朱氏……
朱夫人找了一個演藝學院碩士班的學生,跟她演了一場長達兩個月的戲。
碩士生教她如何讓對方發現蛛絲馬跡但又不至於太明顯,就像所有的外遇,隱諱中隱藏不住的曖曖昧昧,碩士生還幫她搭配新的衣服,新的化妝跟髮型,教她什麼時候該發出什麼簡訊。
一場精心指導的戲演了兩個月,大家都得到想要的結果。
依照朱夫人的意思,那房子的售款就給她當補償——一百五十萬美金呢!
可是她知道若拿了,要忘記他就更不容易。
朱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