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宗平鬆開兒子,轉身道:“我奉命戍邊三十載,三十載只會揮師北上,除非親眼見到皇上的棺槨,我絕不南……”
屋內突然響起一陣激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誓言。
宋瀾慚愧道:“這幾日染了風寒,還請將軍恕罪。”
韓宗平掃眼這位其實也是為他著想的謀士,擺擺手道:“兩位先生都回去吧。”
宋瀾立即拱手告辭。
魏琦難以置信地追了出來,攔住他道:“你不是要輔佐將軍成就大業嗎,這麼容易就被將軍說服了,真的要眼睜睜地看著將軍進京送死?”
宋瀾笑笑:“將軍對皇上忠心耿耿,你我能拖住他數月已屬不易,這次朝廷拿託孤說事,光靠你我的唇舌已經無用。”
魏琦見他笑得從容,低聲問:“莫非你已有良計?”
宋瀾頷首:“只是此計會有性命之憂,不知魏兄可願與我同行?”
魏琦:“只要你能讓將軍回心轉意,赴湯跳火我都在所不辭。”
宋瀾便攥住他的手腕,一起去尋韓宗平身邊的副將範釗。
這邊韓宗平收拾好行囊,正在跟兒子交代其他事項,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騷動。父子倆詫異地往外走,剛行到院門口,迎面走過來一個威風凜凜的大將,正是他的心腹副將範釗。而此時的範釗,一身是血,龍行虎步時,兩手分別攥著一顆滴著血的人頭。
韓保驚得躲到了父親身後。
韓宗平看清那兩個人頭是誰,整個人都懵了,隨後勃然大怒,指著範釗罵道:“你個恩將仇報的東西,這是要害我揹負抗旨叛君的千載罵名嗎!”
範釗哼了一聲,將宣旨公公與嚴忠的腦袋往地上一丟,跪下道:“是將軍糊塗,皇上早死了,京城內外百姓皆知,只有將軍不信,非要去撞這南牆。我不想將軍白白過去送死,殺他們能攔住將軍最好,攔不住,將軍儘管砍下我這顆人頭,帶去京城給竇國舅賠罪吧!”
話音剛落,魏琦、宋瀾也走過來,跪在範釗身後道:“主意是我們出的,範將軍只是代為動手,請將軍連我們的頭顱一起砍下,帶去京城賠罪。”
這時,一個小兵匆匆來報:“稟將軍,嚴將軍手下有十幾個近衛已經快馬逃出城門,要繼續派人追嗎?”
() 韓宗平跌坐在地。
追了,更加坐實了他要造反的罪名,不追,那些近衛將他殺害嚴忠、宣旨公公的訊息帶回去,他還是要背上造反的罪名。
宋瀾抬眸,看著這位最受本朝百姓敬仰的大將軍,朗聲道:“將軍,在下以項上人頭擔保,皇上早已殯天,京城奸臣當道,上欺先帝稚子,中欺賢臣良將,下欺黎民百姓。如今北地各處均有地主豪紳起事,打著匡扶天下的名義聚眾斂財禍亂蒼生。()”
值此危難時刻,將軍若揮師南下,將是清君側除奸臣救助天下百姓的至忠至仁至義之舉,先帝聞之會含笑九泉,後世之人也會盛讚將軍為我大周力挽狂瀾,何來罵名之說?()”
魏琦:“是啊,將軍護我大周邊關三十載,乃百姓心中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百姓們都盼著您能去救他們脫離苦海,倘若將軍為了一時的忠君之名中了竇國舅的奸計枉死京中,天下何人還能救萬民於水火,何人還能匡扶先帝幼子重振大周江山?敢問將軍,您真要為了對先帝的小忠,而捨棄對大周江山子民的大忠嗎?”
韓保哭跪在韓宗平面前,叩首道:“父親,您就聽兩位先生的吧!就算皇上還活著,竇國舅這個大奸臣也罪不容誅,等您為朝廷殺了奸臣,那時皇上真要治罪您,你我父子乖乖下馬伏誅,誰又能說我們韓家不是忠君之家?”
事已至此,韓宗平最後看眼那兩顆人頭,長嘆一聲道:“罷了,且依你們的,但我有言在先,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