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很遺憾,真的,總是就差那麼一點點,一點點。畢竟,這是兩個人的事情,我也很無奈。”張小謙滿心的凋零,輕輕地說了聲意味著不再見面的“再見”,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望著他的背影,夢飛的心裡忐忑不安:
“真的對不起,張小謙,我知道你對我有多麼的用心。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說不出‘我愛你’,我就是不向往跟你一起遠遊。為了我,你跟父母的關係都搞僵了,真心希望,沒有我,你跟父母家人能儘快修復關係。唉——你這麼一位昂藏豪邁之人,何至於如此小肚雞腸呢?何至於把我推給一個感情上毫不相干的人呢?”夢飛望著他的背影,自言自語。
這一年的倒數第二天,整個校園空蕩蕩的,樹木疏落。傍晚時分,夢飛到外文系開信箱,收到張小謙的一份郵件:一幅卷好的油畫布外裹著一個信箋:夢飛:
很久不見,甚念!
明天乘飛機去倫敦,攻讀油畫理論專業博士學位。
送上一幅小作,權作紀念吧!
珍重!
小謙一九八六年十二月二十九日開啟油畫布,夢飛震顫——依然是夢飛的背影,一襲白色的薄紗長裙,側臉憂鬱地回眸,下頜微微地上翹。天空有一彎新月和點點星光,零星多彩的花草在她的腳下鋪展開去,小路蒼蒼茫茫的盡頭是校園古老的掛鐘,彷彿聽得見上課的鐘聲在整個校園裡飄飄搖搖……
這幅油畫,情愁漫漶,心緒蕭蕭,朦朦朧朧的,卻是細針密縷,熠熠煌煌!
夢飛的心片刻間化為一潭清水,蒸騰出曼妙輕煙。她輕輕地說了聲“再見”,像是耳語,只有她自己能夠聽得見。
校園的門口總有小販擺賣夜宵,她走到熱氣騰騰的餛飩攤,想吃碗餛飩,暖和暖和,端上一碗,擺在小桌上,雙手捧在碗邊,抬頭看著餛飩攤的熱氣在路燈的映襯下像是灰黃的薄霧瀰漫開來,直到她的手心感到冰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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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學府 第二十三章(1)
一九八八年的最後一個月,夢飛在為申請攻讀博士學位而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該在哲學系繼續讀呢,還是轉到中文系。此時得到通知,她和田甜的工作年限已經符合申報講師職稱。她知道在這個問題上,田甜是個拖沓佬,便領了表格,替她一起填寫申請表。田甜卻懶洋洋的,說這一年是“旺季”,申報的人特別多,加上早些年積壓下來的,她認為自己根本沒有希望。她一想到郭九霞那副嘴臉,就覺得毫無指望。於是,她還沒有正式遞交申請表便自動退出了。夢飛倒是認真堅持著。外文系同時申報講師職稱的有八位老師,但只有兩個名額。論成果,夢飛排列第一;論年齡,她最年輕;論申報次數,她是第一次,而有些人已經是第四次申報了。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提出申請會遭遇各樣的阻力。
教研室主任羅援朝告誡她:
“不要跟年齡大的人爭,年輕人,以後,有的是機會。”羅援朝透過深度近視眼鏡片,不清不楚地看著夢飛。
聽說夢飛申報講師職稱,正在住院的同一教研室的曾東風帶病跑到系裡,找到系主任劉一先和黨支部書記張永生,不無心痛地說:
“絕不能讓夢飛當講師。她沒有師德,根本不把我們這些老師放在眼裡。她不正派,如果正派,那兩個男外教不可能爭風吃醋,搞得不歡而散。還有那兩個男生,也不至於大打出手。課堂上,居然還有學生給她送鮮花,太浪漫了。搞什麼名堂,她把教室當舞臺了,就是美女,也不能破壞正常教學秩序。絕不能讓她當講師。她如果上了講師,將來就可能上副教授、教授,把東方大學的德語教學交給她,真是毀了……”
劉一先告誡她:
“早一年,晚一年,都無所謂的,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