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節仍敵不過現實,父兄原本漢賊不兩立的堅持到頭來還是一坯黃土,身後事全由滿人一手包辦,葬得風風光光。秦觀梅心想。
原本她只圖有個好心人能代葬親人,自此一生為奴為婢在所不惜,反正她已無所求,平安度日便是小小心願不敢多想。
然那裕親王之孫好色荒淫,奸人妻、淫人女還故作風雅,學人建起百花樓,蒐括民脂民膏妝點他的美人窩,而那些自願或是強擄而去的佳人多不可數,且一入朱門無人返。
聽說他玩膩的女人不是打賞手下就是送入紅帳供士兵發洩,每月都有受不了凌虐的婦女上吊自殺,死後屍體被他們草草由後門拖到荒谷曠野喂狼群省事。
幸好她及時遇到貴人相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不過這看似嬌弱的公子竟是大清皇帝最疼寵的和孝公主,一句話就將她由地獄中拉起,挽救了無依的她。
常聽聞滿清格格大多驕奢殘暴,一個不高興就鞭得人體無完膚、奄奄一息的任其斷氣而不顧。
可是這端敏格格只能說是個被寵壞的小女孩,言行舉止間仍有善良的一面。
“小梅,你幾歲了?”踏入浴桶,端敏將身子慢慢沉入水中。
“奴婢十九。”
“你家人死得那麼慘,有沒有報仇的意願?”她玩著泡泡問道。
“奴婢不敢想。”也不能想,她的力量太薄弱了。
“有我給你撐腰,用不著怕報不了仇。”只要她向皇阿瑪咬咬小耳朵就會有人查辦。
秦觀梅清洗著主子烏亮的發。“報了仇,我的家人也不可能活過來。”
所謂“君為輕,社稷次之,民為重。”歷來哪位君主做得到?何苦多欠一份人情。
“你好豁達,要我一定放不下仇恨,非要趕盡殺絕。”端敏的口氣中透露出女真悍性。
“現在已是滿人的天下,我能除得淨貪官,殺得完汙吏嗎?”她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回宮以後我介紹你認識一位奇女子,她不但能除貪官汙吏,而且還是深受我皇阿瑪喜愛的漢人女子。”
“噢!真有此事?”秦觀梅驚訝的回應,手指輕柔地揉搓主子的髮絲。
“她可不是皇阿瑪的嬪妃哦!男姐姐是煒烈哥哥的福晉,奉有御旨懲奸除惡,是個女中豪傑。”
她簡直崇拜到極點。
不談男姐姐出神入化的絕妙武功,光是她的聰明機智就夠瞧的了,每每耍得眾人團團轉,連最疼她的二皇兄也著過她的道,直說她是名副其實的女諸葛。
女中豪傑!?秦觀梅微微一喟。“兩年前有個日月神教,日魂月剎聲威震天,專為百姓們出頭,可惜……唉!”
“你見過月剎嗎?”端敏謹慎的問道。
“傳聞她美若天人,忽男忽女出世救蒼生,可是死在滿人的火槍之下。”她依道聽途說一言。
傳聞日月神教一夕瓦解,起因是月剎天人為救明朝遺孤而誤中埋伏,她力戰火槍終於營救出小王爺,但最後竭死於火槍網。
從此,信徒四散另尋他處,而日魂也在那場戰役中受了重傷,生死未卜;有人傳言他八成是死了,不然怎麼無人重整日月神教的神威,為月剎報仇?
端敏暗自竊笑地潑她水。“既然是天人必能死而復活,說不定她已成了貝勒爺的愛妻。”
“格格……呃!公子真是愛說笑,天人只是一種尊稱,並不代表她有能力起死回生。”
“因為她是仙體入凡嘛!當然不能死。”心中藏著秘密不能吐實,真不痛快。
她好想大聲地說:月剎便是鄭可男——煒烈貝勒的福晉。
可是,巴圖一定會第一個用眼刀砍她,管她是不是公主。
當她在說孩子話的秦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