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還是儘量瞞著些才好。”
杜懷拈鬚想了想,收拾起案子上的脈案,“我看,還是去給丞相診一下脈,再斟酌一下藥石吧。”李霖點頭,轉而又問,“丞相如今可有閒暇?”
子安苦笑著,“二位大人說,他什麼時候會閒著?”
“不管這麼多了。”杜懷提著藥囊,“丞相的身子要緊。”
三個人起身往外走,才出帳口,便聽見一陣急如密雨的腳步聲往中軍的方向來了,緊接著,只見四五個旗牌官風風火火地進了大帳。子安伸手略略攔住了兩位太醫,急向裡去。
大帳內,孔明俯身案上,用一隻手支著太陽穴,右手執著筆,卻一個字也未寫,眼睛木然地鎖在紙策上,不知在想著什麼,春天剛剛新做的外袍,此時那領口又鬆了,肩膀上多餘的布料也流瀉在兩臂上。
“丞相。”
幾個旗牌單腿跪下,聲音裡還帶著喘息。
諸葛亮抬起眼睛,好像還沒有從沉思裡回過神來。
“魏文長將軍遣人來報,司馬懿所部魏軍已出渭水大營,主將正向上方谷疾行。”
沉默,那雙原本黯然的黑眸子倏忽明亮了起來,只望著案角的令箭,轉爾,面上牽出一絲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忽地坐正了身子,“好!”輕輕地一個字出了口,卻像是從心底裡發出來的。
“傳令,命王平、馬岱、廖化、張嶷、張翼、姜維按計行事,不得有誤!”令牌交到傳令官手裡,眼望著他們如飛也似的腳步出了帳門,不大功夫,遠處便響起了迅捷的馬蹄聲。
孔明的兩手撐在帥案上,他還沒有從這幾天的壞心情裡解脫出來,面對著這個突出其來的兵機,他要利用這短短的時間,把所有的佈署與安排在腦子裡再過一遍。
子安悄悄地走過來,“先生……”
話未出口,孔明忽然將羽扇一揮,“備車,隨我去上方谷。”
帳口外的李霖與杜懷眼睜睜地看著丞相披著披風走出了大帳,登上了素輦,二人相視輕輕地嘆了口氣。
上方谷四圍的山頭,藉著叢生的樹木與亂草,密匝匝地埋伏著成千上萬的漢軍,手裡擎著灌了硝石的弩箭,不差分毫地對準了谷中貌似糧倉,實為草垛的大圓包。數十個赤著背的小夥子,緊緊勒著手裡胳膊粗的麻繩子,生怕稍一鬆力,那巨大的,澆了青油的滾木便這樣溜下山去,那隱身在土坎後的軍兵,仔細地將十餘個火把在身前排列著,又將火石擦得錚亮,一切,就等著那隱身高阜處的丞相,將手中的羽扇揮起,這決定魏軍主帥生死的時刻便要來臨了。
山下的谷口中忽然傳來一陣喊殺聲。
司馬懿將手一招,他計程車卒立刻分成五方陣式,前排的弓箭手張開了硬弓,後面的鐵盾隊豎起了盾牌,再往後,那層層矛戟,寒光照眼,刀林斧海,刃塗冷霜。
“魏文長,你已被我團團圍住,我的軍馬,也早已斷了你回營之路,你若是知天命,識實務,閃開了道路,我在大魏天子駕前進言,不失封侯之位,你看如何?”
魏延橫刀立馬擋住了谷口,心裡是說不出的興奮和歡喜,但帶在面上的,卻是視死如歸的表情。
“司馬老兒,我堂堂大漢之臣,豈降叛逆之賊,快快下馬受死吧。”說著,將大刀一舉,烈焰駒四蹄騰空一聲長嘶,好威武的魏文長。
司馬懿一聲冷笑,用馬鞭向前一指,魏軍如潮水般向著魏延湧來。
“弟兄們,上方谷是我大軍屯糧之地,我在糧在,頂住魏軍,丞相一定會來接應,殺!”隨著魏延一聲大喝,兩軍各拾兵器,衝殺上來。
漢兵的紅衣鎧與魏軍的黑服甲混在一起,一如點點烈焰跳動在滾滾江流,不是水乾,便是火滅。
魏文長的手下當真沒有弱兵,一個個如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