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景像。
子安靜靜地守在丞相的榻前,孔明睡得十分安穩,呼吸也均勻得多了。長長的眉舒展著,面龐雖然依舊沒有血色,卻也沒了痛苦的表情。
杜懷和李霖輕輕嘆息著,退出了寢帳。
費禕、姜維、楊儀等一干將領全都圍了上來,“怎麼樣?那藥……奏效了麼?”
杜懷用手掐著眉心,踱到了帳口,搖著頭,“丞相現在,是不痛了。”
眾人都長長出了一口氣,未及把喜色帶到面上來,杜懷便轉過身,“諸公,這……這……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此藥於丞相之疾,是絲毫沒有療效的……那只是……”
姜維幾步走上來急切地扳著他的肩,“那是什麼?”
杜懷卻仍回過身,嘆息不語。
李霖站在當中,低低地聲音說,“眾位將軍,丞相的大限……不遠了……”
帳中死一般的寧靜。
“醫者仁心,在下實不忍見丞相受如此痛苦。”李霖滾下淚來,用袖子拭著。
“你們到底給丞相用了什麼藥?”姜維有些火急。
杜懷轉回身,“麻沸散。”
“麻沸散?”眾人都瞪大了眼睛。
杜懷嘆了口氣,“懷不才,早年從神醫華元化先生行醫四方,華先生為曹操所害,青囊一書未傳於世,麻沸散之法,在下略曉一二,然,那麻沸散是華先生為患者破肚開胸之時鎮痛之藥,並無治疾之功,時辰一過,仍是要痛……”
費禕追問著,“患者飲了麻沸散,是何情狀?”
“無痛無楚,昏然而睡。”李霖輕輕地說。
“讓丞相這樣睡下去嗎……”費禕沉吟著,“此是兩軍對磊之時,如此……”
姜維咬著牙,太陽穴一鼓一鼓的,半晌無言。
“太醫。”費禕轉過身,眼圈也紅紅的,“目前我軍正與魏軍對峙,不能沒有丞相的排程啊……”
“費司馬!”子安瞪起了眼睛,“你為什麼會這麼狠的心!”
費禕的眼裡湧上了淚,他一步一步走近子安,深深地給子安一躬到地,抬起身時,兩人都淚流滿面。
“子安,這帳裡的人,沒有一個想讓丞相受苦。可是……可是……他是丞相,我等亦是朝中的大臣,在這裡的,還有三十萬大軍……我們的身後,還有江山……”
靜默之後,帳子裡響起了輕輕地啜泣之聲。
李霖和杜懷垂著頭,滿面帶愧,“我等……無能……”
費禕忽然急轉身走到兩人面前,手有些抖,“想辦法,你們要想辦法!”
寢帳中似乎微微地有了些聲響,子安急忙地跑了進去,眾人也都悄悄地跟了進去。
孔明醒了,杜懷和李霖走到近前,“丞相,感覺如何。”
孔明環視了四周一遍,“這一覺……睡得很安穩……竟像是……睡過去了……”
李霖和杜懷互相望了望,誰也沒有說話。
“太醫,你們給我用了什麼良藥……”孔明面上帶著些許的欣慰。
“麻沸散。”杜懷咬著牙,說出了這三個字。
“麻沸散?”孔明叨唸著這三個字,“是醫治胃疾的?”
“不,丞相,”杜懷低下頭,不想看孔明的眼睛。“此藥只可鎮痛,不可祛疾。”
“可是……我服了它,卻是睡得很沉……什麼都不知道了似的……”
“是,這便是麻沸散的功效,丞相服之,便無疼痛之苦。”
孔明看了看榻前淚痕未盡的諸人,他笑了,就像是逢遭大敵,眾人不知所措地把目光投向他時那樣,從容的,飄灑地笑了。
“疼痛之苦?豈是諸葛孔明懼之?”他的聲音很虛弱,卻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