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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頁

雖有關切,但話裡話外卻將他置於了「局外人」的地位。

正因為他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局外人,王錦輝才會如此從容,因為他對他毫無威脅。

這幻境是如此逼真,正如夢境。

人在夢境中,往往意識不到這是夢。

在那之後,每一年,常清靜都會去看她,沉默地隱藏著身形,握劍靜立在廊下。

他在修真界的名聲越來越響,她的生活也越來越慵懶幸福。

修真界危機四伏,暗處殺機潛藏,伴隨著他名聲鵲起,他不得不要花費更多的時日斬妖除魔,在各處留下幾道劍氣震懾群妖。

他往往要穿行在瀚海沙漠,寸草不生的大雪原中,一去就是數月。

一邊是修真界的刀光劍影,日夜殺伐。

一邊是賭書潑茶的閒趣。

歲月將他和她的生活分割成了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們之間的書信往來越來越少。

但每年,若得空,常清靜他都會站在廊下,隱藏身形去看她。

她只是個凡人,伴隨著歲月一同成長蛻變。

他看著少女漸漸長成了少婦,身形窈窕,她有些懶散地蹬著腿,躺在搖椅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臉蛋又長了點兒肉,笑起來更加可愛,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王錦輝剛剛下朝,去俯身親吻她。

他們已經搬離了王家庵,就在他們成親後的第三年,王錦輝進京趕考,中了進士。

他留在了京城任職,她便也搬到了京城。

桃桃不願意這麼小就生孩子,王錦輝便由著她,他們一直到她二十八歲才有了第一個女兒,這在王錦輝的同僚中也極為罕見。

她的女兒生得很像她。

再後來,女兒漸漸長大成人,她又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那麼早成親。

王錦輝乾脆辭了官,帶著他們四處遊歷。

他去看她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取而代之的是巡視修真界四方的時間間隔越來越短。

後來,她老了,坐在搖椅前,笑眯眯地看著孫子,鼻樑上的眼鏡早就換了嶄新的一副。

她去世的時候,也是在那方小院子裡,在那葡萄架下。

她躺在搖椅上,灰白色的頭髮垂落在鬢角,眼睫低垂,抱著幾本西洋書好像恬靜地睡著了。

他就這樣在幻境中經歷了她的一生,也經歷了自己的一生。

他的修為止步於通玄境,最終壽元耗盡也未能飛升,只因為劍意在這修真界留下了一筆。

至此,他這才中夢境清醒過來。

誰能保證「真實」的人生並非一場大夢?真真假假,莊生夢蝶,孰是孰非,無人能說得清。

常清靜微微一怔,好半天才從這一生中回過神來。

他看向四周,霧氣還未散去,這代表他還在這個幻境之中。

茫茫白霧中彷彿滴入了一滴水滴,水滴入霧,周身再度漾起水波紋的光,將他一次又一次地拖入了這場幻境中。

這一生,重啟。

幻境中寧桃的一生不斷重複。

他握劍靜立著,一次又一次不斷重複地看著她嫁人生子,洞房花燭,情投意合,看著她畫不好眉,仰著臉,不好意思地讓王錦輝替她畫眉。

想要掙脫幻境而出,唯有一個辦法。

就是擊碎它,擊碎這個幻境。

可是,他不想再「殺」她,他已經無法忍受這一次兩次親手殺了她的痛楚。

蜀山那一次,幾乎已經用盡了他全部的勇氣。

於是,他只能另闢蹊徑,換了個物件。

下定決心後,常清靜飛快地穿梭在人群中。

這幻境太過逼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