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答案。
“至少,等待著你的那個人,一定不會令你感到寂寞。”公子凌是這麼說的,而她,相信這一點。
可是,心裡為什麼會痛呢?
彷彿是得到召喚,滿山的魂靈開始沸騰,妖熾的紅光碟自那複雜的陣法升起,在山間咆哮著。妖光的邊緣,無數的怨靈猙獰地探出頭來,無形的觸手彷彿是要抓住什麼。蘇壞一怔,踉蹌地退了一步:“嫣兒……”他落魄地叫道,軒轅知秋按住他的肩膀。
趙嫣展顏一笑,雙眸閃爍著慘淡的光彩,她開了口,先是地念,後來變為吟唱,剎那間,整個人近乎包裹在這團紅色的光暈之中。
突然,長草後湧出一道身影,一道寒光飛速閃過。蘇壞當即變了臉色,霍然起身,哪知那紅光像結界般攔住他的身體。
那一把劍直直的刺入趙嫣的胸口,她輕挑眉頭,右手握住了劍刃,可劍尖卻是早已沒入她白色的衣衫。
天曉十九式,是平南王趙政一生的絕學,那個畢生按著父親軌跡生活的孩子,卻第一次創出了自己的招式。
“趙旭——”蘇壞瘋狂地喊道,那人仍是緊握著自己的劍,微抬起頭,陰沉地看著趙嫣。
“少爺……這一次你倒是學乖了……所以我說,想要除掉我,光靠些小伎倆是不行的……”她說。
趙旭咬了咬牙,望著她握著刀口的手:“承蒙提醒,這一次,我成功了。”
趙嫣的唇角溢著鮮血,但她依舊是笑:“成王敗寇,我並不欠誰的……”
“就算你不欠天下人,你總還是欠我的。”他的眼中一陣空茫,持劍的手也變得無力,“最後,是我勝了……”他彷彿又變回那個與她爭強好勝的固執的孩子,喃喃說著。
趙嫣揚起眉梢:“然後呢……你又得到了什麼?”
他怔住了,一句話宛如一塊冰,讓他的心立刻冷了下來。他看著刺入趙嫣胸口的劍,又看著她毫無情緒的眼神。殺了她,他得到了什麼?什麼也沒有……自趙氏被滅族的那日起,他苦苦追尋著這個身影,只想殺了她,卻從未想過殺了她後會怎樣。他沒有了父王,沒有了家,唯一支援他活下去的,就是要殺了這個人的新奶奶。他終於做到了。可是為什麼一點也不開心,他看著趙嫣蒼白的臉色,為什麼一點也不開心?
“真可憐!天下這麼大,卻總是將自己關在籠子裡……”趙嫣收手將劍尖拔了出來,霎時鮮血四濺。趙旭呆滯地注視著那紅光,耳邊迴響起她剛才的那句話。籠子?是父王,那個愛著先皇寵妃卻與自己的母親在一起的男人。他一生都在求得那個男人的疼愛,像是為了自己,又像是為了母親,從小到大,都在為他而活。可是他死了,他卻又掉進另一個籠子,將自己禁錮在仇恨之中!真可憐!趙嫣戲謔的話叫他痛不欲生,他突然猛地將頭撞向地面,伸出手想再靠近那個身影,可是地上的陣法得到血液的滋潤反倒越發振奮。整個山谷都在咆哮,那聲響如同一曲高亢的鎮魂之歌。蘇壞歇斯底里地往前追去,軒轅知秋不再攔他,只是靜靜地閉上眼睛。
彷彿是回到眾神開天地的那一刻,那怨靈突然往回奔去,落到地面,被那陣法一一吸附進去。趙嫣捧著胸口,臉色蒼白地跪倒在地上,用沾血的食指在地上寫著什麼。
山谷的另一頭,那樹下的墳冢邊的棋盤被大地震動,棋子散開,落到這殘局之上,竟顯出另一番局面。風的盡頭,東陸的首府內一個俊朗的男人抬頭看向天空,滾滾黃沙之中的赤真,城堡內那位高深莫測的老者忽而嘆了口氣,時間就此停頓了。沒有人發現,但歷史上曾有那麼一刻,這世界所有的一切在趙嫣的眼前停住了。四周一片寂靜,她聽到臭和尚在笑,回憶中那個親人般寵溺的笑容……碧色眼睛的男孩吵著要喝桂花粥……俊秀的少年將憂鬱的眼神藏在散漫的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