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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麼,他都搖頭,我不問不

比劃了,他也搖頭。我明明知道他比我大二十來歲,還是狠命

蹄了他一腳。我是管事。管事不遂心了可以打人。我想打人,不

管他是誰!我朝啞巴的耳朵大聲叫喚:雜種操的工出了事敢瞞

我,我煮r你!

啞巴聽不見,眼神兒像老鼠。

我拎著馬燈去了機房。有點兒漏雨,屋角的牆皮涸了女人

蓋頭那麼大的一片溼。刨片機上卡著刨了一半的木頭段子,木

茬白白的,像人的骨頭。剁梗機還是老樣子,看不出拆過沒拆

過,只是擦得很亮,像打了一層蠟。我試著把機器開起來。沒

費多大力氣,皮帶輪就伴著突突突的響聲飛轉,剁刀也上下空

切,發出呱嚓呱嚓的聲音。這時候我才看見剁刀上淌了一層奇

怪的東西,起初以為是滑齒油,把燈拎近了瞧瞧,覺得不像油。

我把機器停下來,用手在剁刀上摸了摸。我的心要不跳了。

我突然明白這東西是血I

人血。

洋人的血。

我發現機殼上也有血,是豆粒那麼大的血點子。地上也有

血,泅到土裡去了,跟地上的油滲在一起了。我趴在地上,像

狗一樣把臉貼近地皮,想找到大路的一點兒痕跡和一點兒氣味

兒。在機座底下的縫兒裡,我看見了那隻扣著的皮鞋。它像一

只兔子,委屈地藏在那裡。它沒有沽上血,可是鞋殼子熱哄哄,

好像還帶著大路的體溫。這鞋眼看要熱得自己燒起來。我帶上

它回到烘房。啞巴一見我又亂搖他的腦袋,搖得我萬念俱灰,我

想完了,路先生不走不走不走,終子把自己耗得完蛋了。

我用皮鞋抽了啞巴的耳光。不知道抽了多少下,啞巴的腦

袋不搖了,眼淚汪汪地把手指向烏河。我累了,頭昏腦脹,坐

在地上歇了一會兒。啞巴還在比劃,不用他比劃,我已經知道

怎麼回事了。

他們把人丟進了烏河。

丟以前剁掉了他身上的一些東西。

有手。

可能還有別的物件。

他們把他殺了。

淫了主子的奴才才配有這個下場。

他們沒把洋人當外人1

路先生空有一雙藍藍的眼睛了。

我沿著烏河回家。山洪漲滿了河槽,好幾處都溢位來,淹

了稻子地和菜地。我擔心我是不是看錯了啞巴的手勢,這擔心

多餘,可是這擔心讓我一聲挨一聲喊起來。

我喊:大路,我是耳朵,你聽見沒有?裡

我喊他:路先生!別躲了,回來吧!

亂七八糟喊了很多,嗓子都啞了。夜雨下得很猛,盆地黑

乎乎的,只有烏河的洪水泛著一道白,水聲隆隆地完全蓋住了

我。我蹬著泥水一直走到正月放河燈的地方。在少奶奶的荷花

燈箭一樣衝下去的山口子那兒,洪水升起了一堵牆,我覺得路

先生破損的身體已經穿牆而過,已經流入蒼河。由蒼河流到海

洋,一直飄向他平日老在唸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