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油然生出一股歉意──她連專心作畫都做不到,又怎能用高標準去要求季竮清心寡慾、跟她保持距離呢?
這念頭才閃過,就聽見屋外有聲音。
泱泱聽出那人似乎刻意放輕腳步,不想讓她發現,她以為來的是季竮,乾脆將計就計,先把畫放在牆前陰乾,然後開啟音響,背對著門,故作忙碌的整理東西,等著他接近。
當門開啟,泱泱依然不動聲色,心裡卻盤算著一會兒要怎麼整他。
她一直等,當確定那人就在身後,她突然轉身,大叫一聲然後衝上去抱住“他”。
“啊!”先是一股香氣撲鼻,隨後那柔軟纖瘦的觸感當場把泱泱嚇了一大跳。“對不起,你是……”
泱泱退後兩步,雙眼驚詫的望著這陌生女人,感覺有點眼熟。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禹嵐微側著頭,像是主人般反問泱泱。
“我?這是我的工作室。你是夏禹嵐?”泱泱看著她,不太確定的說。
夏禹嵐一聽見她說出自己的名字,很自然的端起高傲的姿態。“沒錯,我就是季竮的未婚妻。”
泱泱愣了一下,發現夏禹嵐雖然衣著整齊,眼神卻恍惚,且臉色慘白,神情顯露極度的疲累和不安,還用著恚憤的眼神瞪著她,泱泱心有警戒的又退了一步。
“你來找季竮嗎?他不在。”
泱泱試著與她聊天,想轉移她的注意力,再慢慢往門的方向移動。但她不需這麼費事,因為夏禹嵐完全被靠在牆上等著陰乾的那一排畫所吸引。她緩步走過去,盯著它們一直看。
“夏小姐,你要不要喝點什麼?我去幫你拿。”
“原來是你。”她突然轉頭,把泱泱逼回原位。“是你奪走我的一切。”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泱泱心一揪,覺得這話好耳熟。
“世界那麼大,世上的人那麼多,你為什麼偏偏要來跟我搶季竮?”
泱泱望著她,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看到了姐姐璩瀛瀛。當她得獎時,姐姐也是用這種語氣在質問她。那一天,璩瀛瀛氣急敗壞的衝到房間興師問罪,威脅要和她交換身份,否則……
“你憑什麼得到?憑什麼!”夏禹嵐一說完,先用腳踢飛了畫,然後撿起離自己最近的一幅。“他是我的,誰也別想奪走他!”
“他愛的是我,他是我的。”泱泱無法分辨現實與記憶的場景,但她清楚知道,自己絕不會再退讓。
夏禹嵐似乎被這突來的反抗搞得不知所措。沉默了一會兒,她輕笑一聲,隨即從皮包裡抽出一把刀,直接往畫布上揮。
“你幹什麼!住手!還給我!”
泱泱上前阻止她瘋狂的行為,才走近,夏禹嵐反射性的一揮,刀刃剛好劃過泱泱的左手臂。
她驚叫一聲,按住血流如注的傷口,快閃到旁邊去。
“你真以為自己了不起?以為拿這些鬼畫符就能迷倒季竮?他真正愛的是我,他最愛我的琴聲……”她狠狠往畫布刺去,然後用力往下拉出一道裂痕。“你算什麼!我要……毀了這些垃圾,我要燒光……把它們全都燒光!”
“不要……不要燒!”泱泱驚恐的大叫,她閉上眼,卻怎麼也躲不掉越來越清晰的畫面。
夏禹嵐失控的笑著,撿起倒在地上的畫,一幅幅破壞。
“住手!住手!”泱泱扯著嗓子對她大吼,“是你自己背叛季竮!你沒有資格在這說話,出去!”
“不,他是我的,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我不走。”夏禹嵐突然轉身跑回被她搗毀的畫布前,口中唸唸有詞的翻找著。
泱泱趁她背對著時飛快的拉開門,拔腿狂奔。遠遠的,她看見門口停了一輛車,煦晴剛好從敞開的車門中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