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父親另派了工作給覃志釗,每日接送的任務重新交到瞿伯這裡。
有時方煥也問阿釗在做什麼,好像很難見他一面,已經一個月了,他到底怎麼想的啊。瞿伯說集團事情多,涉及基層的事旁人管不住,唯有覃志釗這樣有江湖氣,又規矩做事的人出面才好解決。
「具體是做什麼呀。」方煥探身過來,眼裡帶著淡淡的失落。
瞿伯眼角帶著皺紋,笑起來時充滿慈愛:「這你得問他。」
週六補習完,方煥頭一次去了集團的分公司,位置就在中環,分公司logo倒是不起眼,是一間規規矩矩的商務公司,主要跟貿易相關。
由於來之前未打招呼,別說寫字樓的白領,就是管理層的jonathan也不認識方煥。jonathan只知道瞿伯今天過來視察工作,身邊帶了個少年,他也不好問是誰,只好茶好點心招待著。
過了一會兒,瞿伯終於問到覃志釗。
jonathan說他最近在管物流,海關沒打通,貨物積壓很是難辦。
講了半個多小時,終於說到重點,方煥皺眉:「叫他來見我。」
這話一說,瞿伯朝方煥比了『噓』的手勢,jonathan隱約猜到什麼,打了包票說好,接著,jonathan按下座機鍵,給秘書打電話,讓覃志釗務必在下班前回來一趟。
秘書敲門進來,是個纖瘦高挑的麗人,「難搞哦,他說不回來,事情沒辦妥。」
方煥已是不悅,瞿伯朝秘書笑了笑:「我跟他講。」
電話好久才接通,聽見是瞿伯的聲音,覃志釗停頓了片刻,又語氣如常,還跟瞿伯寒暄幾句,瞿伯說他今天在中環,問他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吃飯。
下午三點的格子間,光線從百葉窗篩過來,落在鉛灰色的書架上,靠近玻璃櫥窗的位置還擺放了一張合照,好像是早些年分公司的核心成員。香港人愛供關公,關公像一般放在辦公區最顯眼的地方,空氣裡隱約有焚香氣息,還有女士香水的味道,想來女職員應該比較多。
方煥屏住呼吸,認真地聽著,卻等到一句同樣的答覆:手上還有些事沒做完。
瞿伯補充了一句:「阿煥也在。」
電話裡出現短暫的沉默,還有覃志釗沉重的呼吸,過了好久,他才說:「替我問他好。」
方煥還想說什麼,電話忽然掛了,空留他一腔熱切,好似捱了耳光,灼熱又疼痛。
很快,有人敲門進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瘦高瘦高的,鼻樑上戴副眼鏡,手裡拿著一份待簽單:「jonathan吶,早叫你別接飲水單,現在好了,桶裝水已到,倉庫裝不下,要放到郊外才行,師傅不肯搬——」
方煥梗著一口氣:「叫覃志釗去!」
說完,他便拽住挎包出去了,瞿伯跟在後面,絮絮叨叨的,說他實在不該如此。
誰料越勸他越惱火,折回去找到jonathan,親自在待簽單上寫覃志釗的名字,還要盯著jonathan蓋章才算完事。這時候方煥也不打算走了,就待在jonathan的辦公室,等著覃志釗回撥電話。
氣氛有些壓抑,jonathan簡直不知道要怎樣辦才好,找了個藉口出去,臨走前還朝瞿伯作揖。
瞿伯沉默地點頭,示意他先迴避一下。
是等了有多久,一個小時,還是兩個小時,電話一直未曾響起,方煥的心像是放在火上烹,好,覃志釗犟,連個電話都不打,只可惜他也不是個肯退讓的。
臨近黃昏的時候,方煥看似氣消了,語氣平靜:「倉庫在哪?」
瞿伯額頭開始冒汗。
jonathan敲了敲門,欠身答:「在新界,倉庫不大,臨時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