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方才只是玩笑,不是故意輕慢於我……而且,就算是他於我有所求……如果我是樂伎,如果是真正的樂伎,我應該開心才對……
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心跳的要從口中衝出來,頭也像是失血過多一般昏昏沉沉。停下腳步,我扶住了身邊的高牆,將自己的臉埋在黑暗中。身後的人也在我身邊站定,他身上淡淡的檀香襲來,提著的燈光又將我籠在其中。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開這樣的玩笑……”
“不,公子我……”低下了頭,我看著手上的旃檀,緊緊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讓我悲傷的不是這些,而是……
我不是真正的樂伎,您眼中看到的這個嬌怯弱質的女子,只是一個虛假的皮相。在這皮相下面藏著的,是無法,也不配得到普通人生活的妖孽。
一絲風從我的手臂上吹拂而過,帶著旃檀的暖香←靜靜的站在我身後,而我也一動不動的面向牆壁。許久,鵬終於嘆了口氣。
“你很輕。”
什麼?
“之前的日子,一定過的很辛苦吧……”
心中一暖,跟著便是一痛。我閉上眼睛輕輕的搖頭:“不,沒有……”
“莫非是生氣了嗎?”
“不……”我抬起頭,正遇上鵬一雙星目,他挑了燈照了我的臉,皺眉:“看你這樣子,眼裡都含著淚了,還說沒生氣。”
忽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鵬公子就用這種親近的口氣和我說話,而我一直都未曾覺察,彷彿他一開始便與我是熟識一般。
“請公子原諒在下剛才的失態,”眨了下眼,我將眼中的霧氣收回去:“在下自幼性格內向,剛才只是一時掙不開面子……我知道您是玩笑……”
又一陣風吹過,我訝異的看著鵬放在我傷臂上的手,他的手指修長,指端微弓,覆在我的手臂上。
“如果知道是玩笑,就笑一下給我看。”
雖然有些許的遲疑,我還是在平靜了一下之後,露齒一笑。
俊朗的男子看了我一會兒,無奈的苦笑,便放低了手中的燈籠:“姑娘有著一張精緻的面孔,卻好像總是擔憂著什麼,從來不曾真正的放心的笑過。”
吸了口涼氣——手臂抽痛,我知道是方才快跑了幾步的時候又抻著了,伸手撫上去的時候,正觸在鵬的指尖,我立刻又放下了手。
“因為我的原因已經害你幾次受傷,而這次的事情不管如何說我都有責任……”鵬伸手止住我想要說話的意圖,側過臉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輕笑了一聲:“雖然姑娘是樂伎,我卻從未聽過你鼓琴,之前也只是和你一面之緣,但是卻執意要做你的供養人,知道為何嗎?”
搖頭,我聽聞過姥說的關於供養人的事情,她說家底殷實的少年也許會鐘意於只是見過一次的樂伎舞娘,可像鵬公子這樣大把的花了銀子,卻又幾乎沒有任何要求的卻是少見。
是為了什麼呢?想了又想,我遲疑:“是因為石頭大師麼?”
“不是。”
“因為月染姐?”
“不,與她無關。”他搖著手指,轉身牽過了駿馬的韁繩:“再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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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
“姑娘的神態,與我幼年熟識的一個女子有七分相似……”
手中提著白紙篾條糊的燈籠,我為牽著馬兒的鵬照著前路。深邃到無際的夜空中,本清晰可辨的銀河被燈光的暖黃映的模糊不清,淡淡的路邊的角落中幾聲蟲鳴,又被馬蹄聲驚了,再度沉寂。
“是這樣嗎,我的臉,很像……”
“不,姑娘的樣子與她完全不同,”鵬公子淺笑,轉頭看我,如入人心的眼神一瞬的盪漾:“那一位比您要年長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