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便是為殺而來,為何要藏?
墊著卵石的小徑看上去樸素拙雅,但從方才我便注意到,那些列隊從小徑之上走過地家丁步幅如刻意訓練過一般的整齊。一人在前,後九人步步都踩在他落腳過的地方,若不是看到他們的行動,我恐怕就會忽略了在這條小徑之上雨水的異樣——有些地方明明是凹下地。卻彷彿能漏下去雨水,沒有存著積水的痕跡。由此可見,那些石頭下也埋了什麼陷阱。
為了不誤觸這些機關※以這院落中的守衛才會如此少吧。整個院子就像是一張鋪開的網,隨處都能致人於死地。但正因為處處都是殺招※以處處都留有破綻。若有人仔細了這些地方,便能長驅直入。
天空中又開始墜下雨滴。不多時,支在小徑旁的燈臺就都被打滅了。一片昏暗中,我也已經避開了一路之上的陷阱,來到了院落中央。再一步,短齒的木屐便踏上了迴廊的臺階。
這回廊像一個“”字圈了那宅子在其中,從高處看來,如同青銅鼎上鐫著的雲紋。廊中用沉水木搭就地地板在氤氳的水氣中發出清香,我仔細的檢視著這廊中每一道檁木,身邊每一根木柱,發覺並無機關。廊下也是用木柱架了,離開地面有不到半尺高——這種高度是無法能容一個人在下面行動地。
只是如此了嗎?還是……
剛一猶豫,一步邁出,踩在木板上的腳尖忽地一顫,只聽咯吱一聲,在靜極中如有扇腐朽地門樞被人推開,我心中一凜,疾風從身邊急速的撲出,突地回縮,幻化為雙手中的風刃。於此同時,耳聞頭頂一陣混亂,在靜夜中響亮的似是數百人踏了木屐從廊上跑過,直奔我而來。
什麼!
不知那聲音從何而來,我一愣,腰間忽然被拉住了一般向上一提——收著那些豆子的牛皮袋突然從衣服中跳了出去,直接的拍在了我頭頂上的梁木上,數十枚細小的豆子從天而降,撲索索的落在我的身上。我心頭一緊,下意識伸手去拿,卻聽見腳下也跟著一陣亂響,跟著便有什麼從木板的縫隙中湧了出來,夜色本就闇昧不明,我只依稀看到一片比這天色還黑的陰影泛著微光圍了上來,瞬間就要將我腳下的木屐沁在其中。
退後一步之前,我閃開了從身後襲來的一芒寒光。
“你、很快。”
有人說,粗聲噴著粗重的喘息,我踢了三次柱子,極力的跳出丈許才躲過了從地面下刺出的利刃。
“是男人、就、不要、躲。”
有人藏在走廊下面?這怎麼可能!
腳下一滯,我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木屐牢牢的被粘在了那黑色的陰影中——這液體似乎有著讓人難以想象的粘稠,我大力的抬腳,木屐的繩釦都要被拉斷了,卻依然無法從其上離開,再用力,只聽咔嚓一聲,整個木屐的齒就被拉斷了,留在了原地。
被這力道閃的向後連著倒退了幾步,在最後站穩的一步落下時,我感覺到了腳下的空虛。
“你、死了。”
在墜落之前,那聲音彷彿就在我耳邊,宣告了我的死期。一陣雷鳴般的巨響過後,世界再度陷入了安靜到詭異的黑暗之中。
完全的靜,以至於任何來自外界的感觸都進入了虛無中,極度的黑幕籠罩之下,有兮兮索索的聲音在這黑暗的盡頭響起。
“嘻嘻……”
有人笑,笑過之後,彷彿是為了平息因為激動的喘息而安靜下去,又過了許久,還是忍不住的嗤嗤笑了起來。
“抓到、你了。”那聲音貼著黑暗快速的移動著,彷彿是蟹撐著尖尖的爪快速密集的敲打著地面。
“活著、你、裝死……不,女人?”抽著鼻子嗅著味道的動靜又響了幾次,那個粗啞的聲音忽然響亮起來:“女、女人!真是女人!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