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下銜著的黑色流蘇和玉珠理順,又調鬆了張著的絲絃:“這是歷代墮天相傳的音律,但是據說又會因為每人的覺悟而互不相同。傳授在下技藝的先師已經故去了,她演繹的梵音八品恢宏博大,與在下較之,還要高深幾倍。”
姥跪坐在我身邊,此時才睜開雙目,眼中已經浮了淚光↓輕聲哼唱了幾句,復搖了搖頭,深吸口氣之後笑道:“姑娘果然是天賦異稟之人,方才我閉了眼睛聽時,恍惚身邊坐了幾百名樂伎,同時鼓琴演奏,高低錯落互有岑差,音律間又互相迎合……奇的是您即使不用夜羽,依然能聽見那奇異的唱頌之聲。罷了,我還要自己醒悟一段時間才能研習。”
“天賦異稟的是您才是,單是第一次聽便能猜出這就是傳聞的《梵音八品》,又一言中的——和您說,在下的先師也曽奇過,為何我一動音律便會隱隱有人聲唱喝之音。據她所說,歷來墮天都無此技……姥是見多識廣之人,也幫我訪著這事情出處吧。”
抬手捏了一塊酥糕就要放在口中,卻被姥一掌拍在手臂上叱道:“放下,這半月聲音剛不啞了,就貪著甜物,小心咳起來。”
“早就好了,”我知她是擔心我,於是便聽話的將酥糕放回盤中:“那時也只是因為被煙嗆了,現在覺著聲音比先前還清亮了呢。”
姥提了錫壺,又給我添滿了一盞的水:“姑娘尚年輕,什麼都靠一口氣撐著,此時就算是身子受了損傷自己都覺不出來,到了我這歲數您就見著真章了。”
“不成了,姥,我一口都喝不下了。”我皺眉——為了調養我被煙嗆啞了的嗓子,月染送來了貝母梨膏,但是姥依然不放心,天天逼我喝這泡了甘草的水。
“最後一盞,又不是苦的東西,別讓我給您送到嘴邊去。”
情知耗不過她,我聽話的捧了喝下了讓人舌根泛甜的水,放下了茶盞後就仰躺在地上,用手帕蓋了臉遮著從廊外漏進來的陽光。
“今天的飯給您省下了,我現在張嘴水都能漾出來。”
姥笑了幾聲,坐到我身邊抱過了鳴鳳,回憶著方才我彈出的音律切切的撥弄著琴絃。
“姑娘靜下心來準備一下吧,雖然本業沒得挑剔,可您這隨性就鬆懈下來的秉性得小心著點,以後入了宮,別讓人挑出什麼來。”
聽出話中有別意,我用手指挑了絹帕的一角看她:“怎麼?”
姥一聲輕笑,停了手中的彈撥:“往年這時候,宮內便會派了宮人過來教授入宮後的禮儀事項,但是現在太陳似乎都沒什麼動靜……我舉薦姑娘直接過歲考,可是看如今這意思,送姑娘直接過大校許是不能了。”
知道這裡又有了變故,我笑著問道:“哦,有什麼說法?”
“還能有什麼說法,本來我也是朝廷裡八位考核樂師的大校樂正之一,有向內舉薦的資格。可太陳散樂部的董堅大人親自過問姑娘的事情,生是將越級大校的事情壓下來了。”
我伸出雙手,從指縫間看著藍的透徹的天空。
“姥,若是不直接大校,不也就是多幾重考核而已,您還怕我……”
嗤笑一聲,姥斜了我一眼:“都像您說的這麼簡單就好了,要知道這裡麵人世複雜啊。姑娘許是不知道吧,太陳散樂部的董堅大人一向與月染大人就不睦,此間她經常差了人往咱們這邊跑,我這月入宮敘職便已經看了不少臉色了。”
姥口氣中有些抱怨,我知她雖說的輕描淡寫,但肯定頂了不小的壓力。
“您家這位姐姐生性豪爽,和那粟末靺鞨的質子璃光大人走的親近,這惺惺相惜的事情若是在市井間也無妨,但這是在宮裡,如今兩下又正逢刀槍相對的,有不少落人口實的傳聞呢……更何況她這樣這萬事不上心的秉性,喜歡往宮外跑,又擔著個統領千名舞姬的重任,就算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