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聽我這麼說,噗的一聲就笑了出來。我瞟了她一眼,等她笑夠了才放開手:“您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是照娘,”月染收了笑意,吐了下舌頭:“我才散了舞隊趕過來找你看龍舟,沒想到這邊也已經散場了,然後又是這場怪雨,本想順著這回廊回掖庭宮裡歇著,結果就看見照娘……”
“原來如此,我還說和姐姐心有靈犀呢——正要命的關頭,姐姐便趕來了。”我說笑了句,又問:“這位照娘可是姐姐在宮內的熟人,她……怎麼會盜採牡丹呢,難道不怕……”
“怕,但是攔不住她呢,”月染噘了嘴,手指繞著鬢邊垂下的長髮:“我見她在這邊走,就知道她又去看那些牡丹……其實照娘是真喜歡這花兒,可偏偏就在她身上出這怪事——旁的花草還好說,只要她去碰這牡丹花,那花就……”
我苦笑——這也是我親眼所見,只是一碰便讓鮮花瞬間凋零的,也算是天下奇事了。月染彎下腰抱起鳴鳳,又拉著我腰上的絲絛,轉身就走。我被她這麼牽著,索性是沒人看見,但是心裡還是哭笑不得。
“對了,方才那就是太陳的董堅吧,我聽聞他時常找姐姐的麻煩?”
漂亮的舞姬不屑的揮手,臂上的銀鈴又響成一片:“那人不止找我一個人麻煩,凡是有些本事的在他眼中就沒有順眼的地方,所以你也見了,那些內宦們都不喜與他過話。咱們回我的宅子裡說話吧,站在此處,風吹的骨頭都是冷的。”
點了點頭,我跟著她走了一段,突然想起來方才董堅說的事情,就問:“那……他說的太子又是什麼事情?”
月染先紅了臉,沉了一刻後小聲說:“其實、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我前些時候出宮遊玩,太子殿下也知道,就隨我一起……結果被出遊的官員發現。其實早就都過去了,就是流觴會……流觴會那幾日的事情。”
真是太隨性了,月染居然拐帶了當朝太子出宮,這事情都不落人口實,就真沒有什麼可在意的了。
“您也真是太胡來了,都傳聞太子殿下的身體欠佳,方才只是暑熱了一下就都招了太醫……”我抱著鳴鳳,跟在轉過頭將手伸出迴廊去撥弄瓦當留下的水流的月染身後小聲勸誡:“萬一您們在外面出了什麼事情,可是擔不了的大罪啊。”
月染愣了一刻,臉更紅了:“怎麼你也這麼亂說,我和太子殿下雖然從小長起來,到底是有尊卑之分,而且……就算是關係親近,也是如同兄妹……”
感覺她將我的意思誤解了。看她一臉急切的樣子,我心中竊笑,索性一句話不說,跟著這位天女一樣美麗,卻一根筋的舞姬順著曲曲折折的迴廊走下去。
“今日見到聖上了嗎?”
“沒呢,方才不是和姐姐說了,都走到望雲亭了,結果趕上太子陛下受了暑氣,大家都忙著,哪有閒心聽曲子。不過也好,我是見不得大場面的人,聽聞之後反而安心很多呢。”
沒理會我說笑,過了許久,月染忽然輕聲的說了句:“光公子這幾日就會回來了。”
什麼?
“那鵬公子……”一陣疾風將廊外的雨蕩了進來撲了我一臉,我停住腳步,用手將臉上的水氣抹去。
阻了我心頭欣喜的是月染那落寞至極的口氣。彷彿沒聽清我說什麼,月染沒回頭,只是輕哼了聲。我跟在她身後,見比我年長不了多少的舞姬深深的低著頭,白皙的頸子和柔弱的雙肩似是在微微的顫抖。
“月染?”
“對了,我這幾日忙的脫不開身,一會兒你隨我去取些東西……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些宮裡節日的賞賜罷了,若是璃光公子回來,就勞煩你送過去一趟罷。公子孤身在這城中沒人照應,也得有些應節的物件。”月染停下腳步,雙手攏住了自己的肩頭,然後轉頭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