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溫柔的手勢,都存在我的心底。
風舞。
湍急的細流從我身邊湧出,四散後向上吹起,密集的冷雨被這突起的風束推開,落向別處。
老師說過,如果走入看不清方向的豪雨中,一味逃避慌亂也是於事無補,不如看腳下,向著心中本性所示現的那個方向走下去。
又一道電閃後,震耳欲聾的雷鳴中我看清了不遠處似乎有一處迴廊,於是加快了腳步,可走近才發現,那回廊居然和我所走的這條路隔了一條清淺的水流。
左右都是如灰幔的雨絲,即使是三步開外都風物難辨。我輕呼了口氣,一縱身,躍入了那回廊之中。
從傾盆的大水中抽身而出,來到這乾爽之地,我收了敕風之術,躬身放下了已經被水沁透了的鳴鳳,從懷中取出尚乾的手帕,仔細的擦去了琴上的水——這鳴鳳的音色清麗,如果水氣透入了漆皮吸入木質中,便會有一段時間聲音暗啞,失去了本音。
正垂手擦拭著,我突然聽見身後不遠處有人輕聲打了個噴嚏。
迴廊曲折,正是在轉角的地方有一根樑柱子,有人在柱後,因為寒冷瑟瑟的吸著氣。我抱起鳴鳳向那邊走去,心中有些擔憂剛才自己貿然跳進來,是不是已經被人發現。
“誰,是誰在那邊?”
“哎呀……”有人輕聲說了一句,然後又是一個噴嚏。我皺眉,聽聲音是個女子,她許是也被這急雨澆了,有些傷風。那人已然聽見了我的聲音,卻也不出來,依然藏在那柱子後面。
此地到底是宮闈之中,隨便什麼人都可能比姥的官職大上幾分。想到此處,我退開一步,柔聲喚道:“在下方才被急雨所逼才誤入此處,不知您在這裡,還望原諒。”
柱子後先是探出了一隻素手,腕子上的羊脂玉鐲子咔啷一聲碰在木頭上,然後又探出了半張臉——原來是一名穿著宮女鵝黃色衣裙的婦人,看年歲約有三十幾歲的樣子,卻生的廣額高鼻,柳眉下雙目含波,微開的絳唇中貝齒齊白,只是一頭青絲在背後挽了個結,散開的髮絲還帖在臉上淌著水。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年紀尚如此風韻的女子,不禁一呆。而那女人見我愣了一下,趕忙捂住了自己的臉。
“真對不起,讓您看到我這狼狽的樣子。”
被這樣一說,我將手中的絹帕送過去:“請擦一下吧,方才聽見您有些傷風,這邊風冷,還是趕快擦乾才好。”
那婦人聽我這樣說卻怔了下,不過立刻接過了我手中的絹帕,擦去了臉上的雨水。
側了身,我替她擋著灌進來的風,又見她擦了半天,卻只是用已經溼成一團的絹帕在臉上滾著,索性放下了鳴鳳,接過絹帕在簷下的銅滴水下洗了,擰乾後又送過去:“您……是這宮中的女官吧?”
這婦人抬起眼睛看我,忽的一笑:“是,如您所見,我是這宮內的宮女總管。”
不明白這宮女的總管又是什麼品階,我還是再度施禮。而這位宮女也微躬身,然後又笑了聲,望著簷下滴水千瀑垂簾一般的雨景:“姑娘是第一次入宮吧,我之前沒見過您,今天的大雨肯定攪了大家的遊性……”
微笑點頭——相比那些諂媚的討好,這位年長的宮女的話讓我感覺沒虛偽的意圖。我轉過身四下看了看,見這回廊中並無他人,再回過頭來,卻看見那柱子的陰影中有一抹淺粉。
一朵巨大的花兒被放在地上的漆盤中,層層花瓣漸次暈染般的撲了暖粉,中間的花心吐露一層金黃,含了雨水凝成的珠子,隨風一晃,柔香隱現。
“這、這是?”
“是牡丹,我剛才偷了一朵宮內養的牡丹。”這年長的宮女順著我的目光回過頭,苦笑了一聲:“因為它太美麗了,所以我忍不住想要……”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