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哈哈的笑起來,然後,笑聲滑落下去的時候就低下頭一動不動了。
我呆呆的站在空曠的寺廟中心,夜羽已經滑落在我的身邊的水漬中,它倚著我的身體劃出最後的一句收聲後,風停雨歇。
一滴滴滑落的水珠,從已經全身溼透的我指尖墜向地面。
石頭禪師圓寂坐化。
三生寺裡的小沙彌在師傅圓寂的悲痛中,仍然想著請寺中買辦用車送我回城。我抱著琴匣呆坐在沒有棚的車板上,聽到背後的山寺中傳出越來越遠的一百零八下鐘聲,恍惚的就像剛剛從另一個世界走回來。
這一路上,我的眼淚一直就沒停過。
這是怎麼了?看慣死亡場面的闇屬,是因為這樣不曾掙扎的辭世方式而受到觸動嗎?石頭和尚莫名其妙的話語裡也許真的包含著某些預示著未來的訊息;而那些奇怪的畫面,是我的幻覺還是真實存在於另一個世界的經過,它們又是預示了什麼?
我抽泣著,一籌莫展——他所說的事情對於我的疑問,依然是毫無開示。
鬼眾之王,鬥神之將,聽上去好像是高高在上的神……那些和荀有什麼關係?
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是殺人者,迫不得已從懂事起就必須學習討取他人性命,藉以延續自己和最重要的人活命日子的闇屬。
老師說,闇屬不能流淚,因為眼淚會墜在飛昇的靈魂身上,讓他們無法安心的進入輪迴。
自那日之後,我便一直忍住因為恐懼和憐憫生成的眼淚——我不想讓那些結束在自己手下的靈魂被最後牽絆而無法成佛。
可是,夜羽你是不是能感到我的哀傷……心裡,一直讓的我夜不能寐的痛……
這次就讓我痛快的流淚吧,因為我馬上就要恢復回冷酷無情的殺手——因為按照石頭大師所說,那抹煞了我的從前、奪走老師生命的人啊,我們就快見面了
;。;;;
………【貓兒眼】………
回到樂館的時候,執事們已經翻遍了大半個長安城,如果說嚴查我前幾次曾犯的錯誤,只是對前輩不敬這一條就夠吃幾個耳刮子,如今在流觴會上整整一天的不見蹤影不但耽誤了應承下來的演出,另姥白白失掉了百金不說,更使樂館的信譽經歷了從沒有過的質疑。因為是突然的失蹤,混亂中有個執事就自作主張跑出去報官,幸好他不常出入城中,又是語言不大通的波斯人,被姥叫另外的執事在離官府很遠的死衚衕裡找了回來……總之,在樂館亂作一團的時候,我終於回來了。
這樣算來,這次的懲罰該是活埋了——當我聽到姥衝過來時顫抖凌亂的腳步時,馬上自覺的意識到了這一點,乖乖的低下頭去。
“你還知道回這裡來!”姥氣的聲音變調:“姑娘,你再不出現的話官府就要出船用鉤棒到河裡去撈屍首了!為什麼走了都不招呼聲……怎麼、怎麼!出什麼事情了嗎?”
視線模糊,坐在沒有棚的車上,單單是塵土就已經讓人眼睛紅腫了,加上長時間的流淚,姥跑過來的樣子好像隔著漣漪的水面一樣晃盪。我眨眨眼,視線清晰一些後,看到姥表情扭曲的站定在離我三尺遠的地方,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怎麼……怎麼了這是!”姥驚魂不定的看著我一身塵土的溼衣,被顛簸散的髮式,還有明顯哭泣過的落魄樣子,不由得慘叫了一聲,破口喊到:“難道、難道你、你……被人玷汙了不成!”
後面跟著的幾個執事都大張著嘴,他們雖聽不大懂漢文,可仍從我失魂的樣子上得出了和姥一樣的結論。
“怎,怎麼會!”我馬上反駁:“您想哪去了,再怎麼不濟,這裡也是天子腳下,怎麼會有那樣的事情……我只是貪玩走的迷路了,又趕上了大雨……”
姥見我確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