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
裸嬰雕像靜靜地躺在掌心裡,兩隻黑黑的瞳仁依舊是茫然的望著我……這東西肯定是個不祥之物,自從見到它以後,始終就禍事不斷。好吧,不管是嬰兒石化胎也好,或是什麼髒東西附體也罷,皇甫小明再也不需要你了……於是手一揚,“噗通”一聲,將其遠遠的拋進了溪水裡。
最後,我將渾身上下所有的衣服都漂洗乾淨,掛在了溪水邊的樹枝上晾曬起來,隨即身子一軟,疲憊的躺在了草地上。
唉,反正也沒有幾天活頭了,生死憑命由天罷了。
陽光暖洋洋的灑在裸露的肌膚上,溫柔而愜意,一陣倦意襲來,我又睡了過去。
“孩子,醒醒……”耳邊響起了急促的話音,鑽進了耳鼓中。
我驀地醒了,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定睛細看,原來是石惹師傅。
“孩子,走,老爹帶你去找‘腐屍覃’。”老人說道。
“老爹,道長他呢?我聽見了槍聲。”我焦急的詢問道。
“唉,道長是好人啊,”石惹嘆息著,“他為了幫我,隻身犯險引開了那些人,吉人自有天相,孩子,你放心吧。”
“老爹,您來了,可那具屍體呢?”我又問道。
“我已經把他藏起來了。”老爹回答。
“那些警犬鼻子可靈了……”我有些擔心,感覺到那屍體挺可憐的,也許是自己也快要死了,同病相憐吧。
“牠們這回嗅不到了,走吧,找到腐屍覃,也算是老爹我回報道長的一份情意吧。”石惹師傅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轉身去取晾在樹枝上面的衣服。
我一骨碌爬起來,腳下卻被什麼絆了一下,低頭望去,是那具裸嬰石化胎……奇怪,我怎麼記得好像已經把他扔進溪水裡了呢?
我默默地穿上了衣服,伸手拾起雕像重新揣進了口袋裡,心中仍舊不住的嘀咕著,也許是自己記錯了。
借母溪是一座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越往深處走,林木越是茂密,高大的黧蒴樹遮天蔽日,樹根上生滿了綠色的青苔,空氣中彌散著潮溼氣。
“老爹,您說過,腐屍覃是寄生在屍體上的一種菌類,這裡蠻荒偏僻,沒有人煙,可能不會有人埋屍於此吧。”我走在林間小道上,一面小心的提醒說道。
石惹點了點頭,說道:“借母溪山高林密,是沅江上游通往雲貴的必經之路,前後沒有村莊,所以過去趕屍人必定在這裡歇腳。凡走腳師傅突然暴病身亡,途經此地的趕屍匠們便會將他們就地掩埋,道里稱之為‘走腳冢’。”
“哦,那已經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吧?這些人的屍身早已腐爛,還能生長出‘腐屍覃’來了麼?”我又提問道。
石惹師傅解釋道:“‘腐屍覃’與普通菌類不同,一旦其根鬚生成,母株便不會死亡,生生不息。”
我放下心來,繼續問道:“老爹,您知道‘走腳冢’的所在?”
石惹頜首,“嗯,但願那些毒菌還在。”
草叢裡突然竄出兩隻灰色的野兔,吃驚的望著我倆,然後落荒而逃。
小兔子採野蘑菇……記得小時候的課文裡有過。
山道崎嶇難行,我氣喘吁吁的跟著石惹老人,有幾次是在走不動了,老人不得不停下來等待著。
“孩子,你聞到了麼?”石惹師傅突然說道。
“聞……聞到什麼?”我喘息道。
“臭味兒,如同腐肉一般。”老人興奮的說道。
我使勁兒的嗅著鼻子,果然,一股淡淡的肉腥氣飄進了鼻孔中。
“這就是‘腐屍覃’的氣味兒,‘走腳冢’就要到了。”石惹師傅說著加快了腳步。
我的精神一下子振作了起來,一溜兒小跑的追上了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