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車外倒退的風景,心裡幽幽嘆一口氣。
☆、第五章
曲家大家長曲老爺子做七十大壽,排場沒搞得人盡皆知,但能收到請柬的又哪個不是權勢滔天,跺跺腳地都要震三震的人物。比起那種花錢就能買到入場券的低端酒宴,這樣的宴會才真正算得上是談笑間風雲變色。
曲家老爺子喜好國學,辦壽宴不興搞洋人那一套,所以宴會只是在老爺子居住的四合院內擺了幾桌酒席。說是酒席,選單上列的卻不都是尋常人家能吃到的東西。桌上用來裝飾的姿態雍容的花卉是早晨剛從滇西空運過來的,魯、川、粵、閩、蘇、浙、湘、徽八大菜系只取其中韻味最足,寓意最吉祥的佳餚,請的烹飪師傅無不是享譽一方的名廚。碗碟是景德鎮名窯燒出來的上品瓷器,筷子是雙福鳳紋烏木筷。茶葉是頂好的六安瓜片,泡茶的水是人工收集的清晨花葉上滴落的第一桶晨露。捏的點心也頗費功夫。無論從哪個細節上來說,這場壽宴都是上上品。
宋家和曲家向來交好,祖輩上更有親族連理關係,請柬自然是不在話下。
宋嘉年來之前只聽家裡人說是一個長輩的壽宴,但他怎麼也想不到是這種地位超然的壽宴。打從進了這四合院的門,他就一臉僵硬地像是趕赴刑場。
打扮素雅古典的齊女士好笑地拍了拍宋嘉年的背,叫他別這麼緊張,只是吃頓飯而已,再說曲家老爺子性格溫和,又不會吃了他。
話是這麼說,宋嘉年還是緊張。他倒不是埋怨齊女士瞞著他把他騙來這種地方,他只是本能地不適應,不適應這種處處透著富貴的場面。
有能力一擲千金的人是無法想象困苦的人生活會艱難到何種地步,而天生貧窮,就連溫飽都是問題的人就算窮極他們的想象力極限也勾勒不出富貴人家的豪奢程度。這種天上與地下,兩種極端的感觸,大概沒有人會比宋嘉年體會得更深了。正是因為這種極大的落差,宋嘉年一直都避免自己陷入這亂花迷人眼的世界。只可惜,他越是隱忍排斥,齊女士想把他帶入這個圈子的熱情便越高漲。以前還算好,她只會在官太太們的閒聊沙龍里循序漸進地給她的那些好“閨蜜”灌輸她有一個很可愛的小兒子這件事,後來才陸陸續續帶他參加一些小聚會開拓社交面。宋晗昱在的時候,齊女士還有個選擇餘地。後來宋晗昱因為他公司的事天南海北地往外跑,宋嘉年就慘了。有事沒事就被齊女士叫去展覽,搞得宋嘉年害怕得連家都不敢回,天天縮在學校寢室裡佯裝學習忙學習累老闆不是人。一來二去的,齊女士也知道他不喜歡這些彎彎繞繞的社交手段了。預設他好幾個禮拜都不回一趟家。
今天這次的宴會……宋嘉年默默嘆一口氣。
這壽宴請的人不多,桌席擺得不多。桌席並不是用的傳統圓桌,而是採用長條曲線形方桌在寬敞的四合院院子裡擺出了龍游四海,曲水流觴的桌形,龍頭那一桌坐的自然是壽星公和位高權重的重量級人物。
這安排座位也是一件有學問的事,誰坐次席誰坐三席,誰坐誰對面,誰和誰坐旁邊,親族,派系,對手這些都是必須要考慮的東西,就連那些大家族不從政的子女給安排的座位順序也是萬萬不能馬虎的。要是弄錯,一個不小心就要被瑕疵必報的人給記恨上了。
這般下來,宋嘉年愣是和齊女士的座位分開了。他和齊女士來得早,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左右對面都是空氣,有點鬆口氣的同時又焦灼地揣測身邊和對面會坐些什麼人。
忽然宋嘉年褲子口袋的手機震了一下,他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他,就大膽地掏出手機來看。一看就囧了,那簡訊不是坐在和他隔了好幾張桌子外的齊女士發的又是誰。
【嘉嘉不用擔心,你們那邊都是小字輩的坐一塊,氛圍不會太嚴肅的。媽媽一時半會照顧不到你,三兒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