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被隔在怨恨的雨簾之外的地道,那火焰已經若明若暗將要熄滅下去,只剩一片暗暗的血紅,彷彿什麼掙扎的怪獸張開了血盆似的嘴,將整片黑暗中撕出一個血肉模糊的口來。“我問過你,你就不擔心其它人嗎?”
“你也是,他們也是,不過一群賤民,賤奴才!我要擔心什麼?——你認為我需要擔心什麼?!”淺草是第二次提到那些隱藏以地下全然跟幽靈沒了兩樣的人了,她隱約覺得有些不妥。卻也不敢貿然動手,冷冷的抑起臉來。仍是驕傲的答,只是臉色難得的蒼白了下去。頓了頓,終是忍不住問道。聲音雖有她一貫的止中無人,可是卻微微有了一絲不安藏在裡面,偷偷的閃爍著些微的驚懼。
“你把使驅使的怨念拘在地下陰河,再依靠弱水來鎮壓麼?的確,有了弱水的光澤的守護,就連反噬也是無需有此憂慮。你自然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任意驅使怨靈。可是弱水的力量太過於強大。若是弱水倒灌。你說會如何?弱水雖有淨化靈魂的力量,可是一瞬之間,那般強大的力量足於逼迫得被禁錮於水的的一部分惡靈脫出禁制。他們若是好端端的,眼前又那來這番景象。”他溫溫和和的,平心靜氣的訴說著。轉眼看著四周虛浮不定的怨靈,正越來越焦燥不安。微微有些感慨。“只是其中的一部分&;not;——”
“你引得弱水倒灌——我不等同於你們低賤的血統。就算是有反響,也不一定要依靠於弱水的鎮守來對付。仙族的血統,自有蒼宇庇護。就算是術法反噬,也沒有任何鬼怪敢傷我一根毫毛。”她從他的話裡邊隱約聽出不妥的意味,臉上的神色卻越加怨恨毒辣。突然怒極而笑起來。只是這滿心的怨恨流露在發泛白的臉上,失了往日的豔麗華貴,只剩些扭曲猙獰,“而且你知不知道這些怨念——”
“這些怨靈本是被弱水迫出來的,全然不受人驅使。多半是憑了一口怨氣聚集。自然除了一腔怨毒,並沒有自己的意識,也沒有明確的目標。雖聚集至此,一半想必是這醫館裡平日積聚的怨恨太重,另一半是全無目的的跟了來的。只要有其中一個開始攻擊誰,別的必然會一擁而上。你是這樣想吧?”他冷冷的打斷她的話,緩緩的接著解釋下去。一字字的說得極清晰。“你最好還是安分些,相安無事的待到天明,他們自然會散去。你也自然沒事!”
潯蜎不止是這樣想,也是這樣子做的。
淺草方才既說過不會驅靈之術,無法驅使這些怨念作為武器來攻擊她。站在主動而有利的位置上的自然是她,這般的機會,她又如何會放過?淺草那般淡然的口氣,在她而言當然連威脅都算不上。就算是想騙她不要動手,這樣的方法,不免太過於拙劣。她自然不會理會。在手中早就已經躍躍欲試的兇惡得了令,呼嘯著撲了上去。
只要其中任何一個開始進攻誰,其餘的自然會不論黑白的蜂擁而上。
淺草似乎早知她會如此,話方說完,袖中忽而掉出一方布帛,飄然而落。而他手中多了個小巧瓶子,隨著他指間勁力一吞,傳來清脆的碎裂聲。一道陰影從中滲出,瞬間幻化為隱約的女子體態,尚不及看清,已經嘶嘯著撲向那方布帛,不等布巾落到地上,就已經被抓住。
居然快了她的術法一步!
被拘在瓶中的那隻怨念,正是她當日驅使去的。經日未歸,她只當被人收降了去,反正這些東西連畜牲都算不上,她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只是不想居然是被活捉了去。而且這麼些時日,全然沒有渲洩其怨氣,又沒有弱水的壓制淨化,全然不同於其它的怨恨只是一團陰森的鬼影,已經凝結成了人形!
而那方布帛,隱約可以看出其上的紋理,正是淺草日前所穿——她所送去的衣服,染了她作為記號的獨特氣味,以便於作為驅使鬼怪攻擊的目標。——那氣息雖然淡,卻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