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點知覺完全喪失,他再度昏迷過去。
對比西說來,這段昏迷的時間一共有多長,這是他後來所無法確定的。
等到他從睡眠中醒過來時,他只覺得一陣冷風吹拂著他的臉,粗野而難聽的說話聲刺激著他的耳朵;他睜開眼睛想看一看是不是掛毯上的人物同天花板上的人物吵起嘴來了,他希望那幅畫像依然在那裡,他就轉過頭來向四周張望。可是掛毯沒有了,天花板不見了,那幅畫像也完全消失了。比西的右邊是一個穿灰衣服的男人,胸前圍著一條白圍裙,撩起來系在腰部,上面血跡斑斑;他的左邊是一個熱內維埃芙會的教士,他正在抬起比西的頭;比西的面前,是一個老太婆在喃喃地祈禱。
比西遊移不定的限光不久就停留矗在巫立在他前面的一塊大石板上,為了量一量石板的高度,他把眼睛一直朝上望去,他馬上就認出那是聖殿修院'注',它的有城牆和塔樓掩護的主塔;在聖殿修院上面,寒冷的天空泛著白色,被初升的太陽微微染上一點金黃色。
比西簡直可以說是躺在街道上,或者正確點說是躺在一道壕溝的邊緣上,這道壕溝就是聖殿修院的壕溝。
比西說道:“啊!多謝各位好心把我搬到這裡來。我需要呼吸些新鮮空氣,諸位儘可開啟窗戶讓我吸個夠,我寧願躺在那張金線嵌花白錦緞的床上,而不願睡在光禿禿的地上。這些話不說也罷,在我的口袋裡,有大約二十個金埃居'注',如果你們還沒有取來作報酬——你們這樣做也是對的,那麼就請你們拿走吧,朋友們,拿走吧。”
穿圍裙的屠夫說道:“貴族老爺,並不是我們好心把您搬到這兒來,您是自己躺在這裡的,一點不假,天矇矇亮時我們經過這裡,就發現您在這裡了。”
比西說道:“真見鬼!那個年輕醫生呢,也在這裡嗎?”
周圍三個人面面相覷。
那個修士搖了搖頭說道:“他還在說譫語。”
他又回過頭來對比西說:
“我的孩子,我認為您最好還是懺悔您一生的罪惡。”
比西愕然地望著修士。
老太婆說道:“根本沒有什麼醫生,可憐的年輕人。您單獨一人被扔在那裡,渾身冰冷像個死人。下過一點雪,您的黑影在雪地裡顯現出來啦。”
比西向他的痛楚的脅部望了一眼,他記起他被劍擊中一下,把手伸進緊身上衣裡摸了一摸,發覺他的手帕還在原來的地方,仍然被他系劍的皮帶牢牢地綁在傷口上。
比西說道:“真是怪事。”
幾個在場的人早已利用他的許諾,瓜分了他的錢袋,一邊分一邊對他的傷口發出許多同情的嘆惜。
等到他們分完以後,比西說道:“做得很好,朋友們。現在,把我送回我的公館吧。”
老太婆說道:“當然!當然!可憐的年輕人。屠夫身強力壯,而且他有馬可以讓您騎著。”
比西說道:“這是真的嗎?”
屠夫答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我和我的馬都聽從您的吩咐,貴族老爺。”
屠夫走去找馬的時候,修士說道:“反正一樣,我的孩子,您最好還是懺悔您的罪過。”
比西問他:“您貴姓?”
修士回答:“我是戈蘭弗洛修士。”
比西挪動屁股使自己坐得舒服一點,然後說道:“好吧!戈蘭弗洛修士,我希望我的死期還沒到。因此,神父,最要緊的事先幹吧。我冷,我想回到我的公館去暖暖身體。”
“貴公館怎麼稱呼?”
“德·比西公館。”
在場的人齊聲驚呼:“怎麼!德·比西公館!”
“是呀,這有什麼可奇怪的?”
“您是德·比西先生的底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