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別院裡一陣古琴的聲音幽幽流出,弦下每一個震動都透著一股嗜血的邪魅。棲鳳亭裡一襲藍衣,輕紗雲袖,席地而坐,九方天下輕垂著眼臉,似是回憶舊夢也似繪製遠景。修長卻有些蒼白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地撫弄著暗金色的琴絃,長長的睫毛微微跳動。曲響出,或如青瓶迸裂,或如流珠跳躍這方景緻給這死氣沉沉的庭院平添了幾分風情和生意。 “主人,司馬明空出兵了。” 九方天下的指尖並未停止撥動,他微閉著眼睛彷彿世間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 “容落回了南疆。” 琴聲戛然而止,慢慢睜開的眼睛裡彷彿透露著說不盡的滿意。 “當初放過他確實是走了一步險棋,如今看來留著他也並非毫無用處。紫泉宮可有什麼動靜?” “回主人,並沒有,我們的人天天盯著,君主爍夜整日都待在紫泉宮,除了翊君和小王爺並沒有見過其他人。” “哼,他還真沉的住氣。” “不過……” “不過什麼?” “哦,沒什麼,不過都是些司空見慣了的小事。傳信上說司馬明空出兵之後才遞上奏章,送至紫泉宮前開啟看了,寥寥幾語,甚至連司馬明空的玉碟章紋也沒有。” 聽到這兒,九方天下抬起頭來問道:“君主爍夜有何反應?” “也沒什麼反應,一如常態。” “看似表面平靜,實則都在蠢蠢欲動,我九方家的天下,能坐那麼久也不容易,放眼看去哪個又是省油的燈,哼哼……哈哈哈哈!” 九方天下站起身來,輕拂了一下身上的細塵,“收起來吧,再彈就是變天之後了!” “主人這是要去哪兒?” “去該去之地,見該見之人。傳話給無遙,近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必管,一切聽命行事。” 深院殘桓,翠竹聲傳庭堂,梅樹的枝頭又有哪朵敢開? 亦如效命皇室的高官,審時度勢的本領才更是讓人刮目相看…… 站在浩浩的皇庭裡面,竟有種讓人恍惚的錯覺,如若還是九方的天下,這一切都將是自己的。 幽幽的靈息穿過暗紅的院牆,所有的美好都讓九方天下驚歎時光的變遷,所有的恨意皆源於此。 殘敗的角樓上慕容爍夜身著一件黑底錦雲長袍,流光的錦緞在忽來的清風裡也有著不為所動的垂感,玄金龍紋暗暗盤於周身,盡顯王者氣度的凌人和不可侵犯,腰間玉帶之下垂著一條鑲有辟邪環玉的深紅色長穗,凜凜身姿如出水墨蓮。 像是感覺出什麼,慕容爍夜的目光稍稍向一旁移了一下,“來得剛好,看這裡景緻比你西山可好?” 九方天下雖並未行君臣的跪叩大禮,但見君主,他並未忘記自己的身份,扶下身子,跪地稟道:“天成之地,怎能與聖境相比,君主如此問,看來是對下臣的西山有何誤解呀!” “九方呀九方,你既然選擇回來,我就已經料到了會有此一聚,說吧,你想怎樣?” 九方天下挑起嘴角,慢慢站起身來,藍色的衣衫在風裡猶如一片裁過的雲霧,輕緲且幽然。 本就是從地獄走來,經歷過時間百態,身份是郭一之時,被人踩在腳下他便能把自己當成螻蟻,卑微的去迎合那些對他不滿的人,受人之恩後更能讓自己清醒著無用的雜念只會變成拖累,所以今朝回來他也未改善變的面孔,只想自己可以隱藏的更深一些。 他看著眼前這個與自己身份相同,命運卻有著雲泥之別的慕容爍夜,竟然有些恨不起來。 “合作。” 九方天下平靜的看著慕容爍夜接著說道:“司馬明空的目的依然明瞭,我想不用我說君主自己也一定知道,若起政變您根本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接著說。” 慕容爍夜淡淡一語。 “所以您需要與人聯手才有資格與司馬老賊相抗。” “為何是你?” “因為只有我才更在乎這個天下到底該在誰的手裡!”九方天下的臉色慢慢嚴肅起來,他不能允許自己的復國之路再有其他人橫插一腳。 慕容爍夜突然開懷一笑,也許連他自己都不記得有多久他沒有這樣毫無顧忌,也不必演戲的做著真正的自己。 只是那片驚世笑顏轉瞬即逝,如熠熠星輝覆之烏雲。 “本君不管你為